第259章 再入医馆,暗寻线索(1/2)
天边刚亮。
齐云深推开院门。
他没回头。
斗篷袖口朝里折着,衣襟压得平整。
左手指腹蹭过门框边缘,停了一下。
那里有道旧刻痕,半截“癸”字。
他没多看,抬脚跨出。
巷子还潮。
雾气贴着青砖浮着,没散。
他走得慢。
走到医馆那条窄巷口,站定。
檐角药幡只剩半截,灰白布条垂着,不动。
门口排着七八个人。
有咳嗽的,有抱着孩子的,有拄拐的。
一个老妪裹着破絮坐在门槛边,怀里揣着个粗陶碗,碗沿磕掉一块。
齐云深蹲在队尾。
从怀里掏出半块炊饼。
掰开。
焦黄酥层露出来。
他捏碎几粒,撒在袖口褶皱里。
炊饼香混着陈皮味,立刻散开。
瘸腿土狗凑过来,鼻子拱他裤脚。
他伸手摸狗背。
狗尾巴轻轻晃。
他抬头,对老妪说:“阿婆,这狗认生,怕是您家走失的?我替您唤一声?”
老妪摇头:“哪是走失……是昨夜抬来的伤患,血糊了半张脸,郎中说活不过辰时,狗守着不肯离。”
齐云深垂眼。
声音低:“那……我能进去看看么?我娘子前日也咳得见血,我想问问郎中,这病,可有法子续命?”
老妪叹气:“你去吧。郎中刚熬完一剂药,正喘气。”
齐云深起身。
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迈步进门。
医馆不大。
三间屋打通,中间摆张长桌,桌上堆着药碾、铜秤、几只空药罐。
墙角立着两口大缸,缸口盖着草席。
靠里一张木榻,榻上没人。
齐云深没往里走。
他站在门内侧,左手按住门框。
指腹摩挲那道刀刻痕。
脚步声从后屋传来。
大夫出来了。
五十上下,左眼蒙黑布,右手缺三指。
他穿件洗得发白的靛蓝袍子,袖口磨出了毛边。
手里端着个青瓷碗,碗里盛着黑红药汁。
他看见齐云深,没问来由,只把碗放在长桌上,用缺指的手背抹了把汗。
“咳血?”他问。
齐云深点头:“前日开始,夜里更重。”
大夫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咳?还是你娘子咳?”
“她咳。”
“人呢?”
“没来。我先来问问。”
大夫嗯了一声,转身去拿药杵。
齐云深没动。
他盯着大夫右手。
缺指处结着厚茧,指节粗大。
不是常年抓药的手。
是常年握刀、握缰、握弓的手。
大夫把药杵往石臼里一放,发出闷响。
他转头:“你娘子……姓沈?”
齐云深一顿。
没答。
只说:“您认识她?”
大夫没接话。
他低头,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泛黄纸片。
纸边卷曲,墨迹淡了。
他把它推到齐云深面前。
纸上画着一副药方。
主药是紫河车、地龙、炙鳖甲。
配伍旁写着小字:“后下,沸水冲服,忌铁器。”
齐云深扫了一眼。
没伸手碰。
大夫说:“这是沈娘子留的。上月抬来三个断脊梁的,全救回来了。”
齐云深问:“她常来?”
“隔十天左右来一趟。”
“治什么病?”
“重伤。不治小病。”
“收钱吗?”
“不收。”
大夫顿了顿,又说:“她来,只带药包。药包打开,全是散剂。她自己称,自己配,自己煎。我连灶台都不让近。”
齐云深问:“您抄过她的方子?”
大夫点头:“抄了三年。”
他伸手,从长桌底下拖出个木匣。
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张纸。
每张都写满字。
他抽出最上面一张,递过去。
齐云深接了。
纸面粗糙,墨色深浅不一。
他扫了一眼。
第一行写着:“癸字库·急救七方·沈氏手录。”
齐云深手指停住。
没翻第二页。
他把纸还回去。
大夫接过,塞回匣中。
齐云深问:“她最近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五日前。”
“带了什么人?”
“没带人。一个人来的。”
“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大夫抬眼:“她说——‘若再有人抬来,照这个方子抓三副,一副煎两次,渣子别倒。’”
齐云深点头。
他没再问。
大夫却主动开口:“你娘子……是不是也受过伤?”
齐云深没应。
大夫说:“她救人,从不问身份。但凡抬进来,只要还有气,她就动手。我见过她给断腿的汉子接骨,手法比军医还快。也见过她给中毒的妇人催吐,用银针刺喉,一下就醒。”
齐云深问:“她懂兵法?”
大夫一愣。
笑了:“你问这个干啥?”
齐云深说:“我听人说,她以前在边关待过。”
大夫摇头:“我没问过。她也不说。但有一回,我见她看《武经总要》,翻的是‘营阵篇’,不是‘医方篇’。”
齐云深记下。
大夫又说:“她来的时候,总带着个油纸包。包里两份干粮。一份自己吃,一份留给别人。”
齐云深喉头微动。
没说话。
大夫忽然压低声音:“你真想谢她?”
齐云深点头。
大夫说:“别谢她。她不图这个。”
他顿了顿,又补一句:“她图的,你未必给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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