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铃响千山应,鹰衔种心来(1/2)
晨雾被第一缕日光撕开时,老吴头的喊声响破了青竹村的安宁。
他的木梯砸在焦土上,裤脚沾着露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少奶奶!
凌飞!
那花...那花要开了!
苏惜棠的布鞋踩过湿润的田埂,发间的银簪随着脚步轻颤。
她离得尚远,已看见那抹琉璃色在晨雾里流转——裹着金膜的花骨朵正缓缓舒展,最外层花瓣像被人轻轻掀开的玉帘,露出内里清透如冰的层叠。
关凌飞的手虚虚护在她后腰,掌心能感觉到她微微发颤的体温,那是比捕猎时发现虎踪更紧张的战栗。
开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最后一层金膜地碎裂成星屑,十二片琉璃花瓣完全舒展,中心一点豆大的光团跃然而出。
那光不似油灯昏黄,不似烛火摇曳,倒像把月光揉碎了凝在芯里,清冷冷却暖融融的,连沾在花瓣上的晨露都被映得亮堂堂。
这是...不耗油的灯?蹲在最前面的王二婶伸手去碰,又慌忙缩回被烫红的指尖,怪了,看着凉丝丝的,摸着倒像晒了半日的土炕。
人群嗡地炸开。
有抱着娃的妇人踮脚张望,怀里的小崽子伸手要抓,被她拍着背哄:那是神仙花,碰不得。老秀才扶着缺了腿的木拐杖挤进来,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齐书·方物志》载地脉凝光,聚而为华,原是真的!
苏惜棠望着那点恒光,喉间泛起甜腥。
她能感觉到空间里青莲第六片花瓣坠落后留下的空处,正被某种温热的东西填满——不是灵气,是昨夜她巡村时听见的絮语:张大娘说要攒钱供小儿子读书,李猎户拍着胸脯保证今年多打猎物换盐,甚至连总跟她拌嘴的二妯娌都小声嘀咕等花结果了,我也在院角栽一株。
这不是照明的灯。程七娘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指尖抚过《行愿录》卷边,心灯的具象。她抬眼时,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东头院墙上——那里有块新补的砖,是前日二小叔砸的,谁家门前花开,谁家便有誓愿存续。
七娘的意思是...苏惜棠转头,正撞进她眼里的锐光。
灯花榜程七娘翻开《行愿录》,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各家各户的承诺,每月评最坚誓户,奖励灵稻种子。她指尖点在二字上,不是比谁家地多,是比谁守诺守得久。
人群突然静了一瞬。
二小叔挤在最后排,粗布褂子前襟沾着草屑,被众人目光扫过,耳尖腾地红了。
他嘴硬地梗着脖子,却在散场时偷偷往怀里塞了粒花籽——这动作被爬树摘枣的小毛头瞧了个正着,脆生生喊:关二赖要偷花籽!
二小叔涨红了脸,攥着花籽的手紧了又松,突然吼道:谁偷了?
我...我家院角空着,栽一株不行啊!
苏惜棠掩唇轻笑,余光瞥见小桃抱着回廊钥从泉心石方向跑来。
那丫头的发辫散了半边,额角沾着草叶,却难掩眼里的雀跃:阿姊!
邻村的人到了!
观心坪上,七个邻村代表缩着脖子站成一排。
他们衣裳打着补丁,其中一个老头的裤脚还沾着泥——那是前日青竹村送粮时,他跪在地头磕的响头蹭的。
小桃把回廊钥往石桌上一放,铜钥身立刻泛起暖光,识心草的叶片在她腕间轻颤。
这是《行愿录》。她翻开泛黄的纸页,指尖划过借粮还粮治疫传方等条目,这是暖晶。她指向埋在土里的晶簇,晨露顺着晶面滑落,青竹的光,是全村人用愿力点的。
回廊钥突然地轻鸣。
小桃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钥身上。
金雾从石缝里涌出来,裹住七个代表。
老头突然捂住心口,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泥地上:十年了...十年前涝灾后,我家那娃断了粮,夜里哭着喊饿...他旁边的年轻媳妇也颤抖起来,我娘病得说胡话,是你们送来的药...金雾里有药香!
苏惜棠将两本抄得工工整整的册子递过去。
一本是《愿誓台规约》,墨香未散;一本是《聚光花培法》,边角画着歪歪扭扭的花图。规矩可学。她望着他们发亮的眼睛,光,需自点。
此时关凌飞正蹲在村外的老槐树上,眯眼盯着天空。
光翼鹰群掠过山梁,阿金的尾羽在阳光下泛着金斑。
他跟着飞鹰跑了三日,今日终于看清——阿金爪子松开时,有粒裹着泥土的种子坠下,正落在山坳里的破瓦罐旁。
凌飞哥!村头猎户柱子扛着竹篓爬上来,那种子我捡了颗,剥了皮看,像聚气花和聚光花的种杂交的!
关凌飞捏着种子,指腹能摸到表面细密的纹路——那是愿力浸染的痕迹。
他突然想起昨日阿金落在他肩头时,鹰喙轻轻碰了碰他腰间的木牌信者可入它们不是撒种。他翻身跳下树,靴底碾碎一片枯叶,是在选点灯人
他转身往村部跑,声音撞碎了山间的雾:柱子!
去把猎户队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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