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海疆初定(2/2)
他忽然明白虾仁为什么要南巡。不是为了炫耀功绩,是想看看这些年的心血,究竟开了什么样的花。
半个月后,港口的号角声划破黎明。周侗站在码头,看着远处驶来的舰队——为首的“镇国舰”比寻常楼船大三倍,龙旗在桅杆上舒展,像一片流动的朝霞。
当虾仁带着太子走下跳板时,周侗突然有些局促。眼前的帝王穿着常服,袖口绣着暗纹,眉宇间的锐利未减,却多了几分沉稳。可当目光扫过周侗时,那锐利瞬间化作笑意,像当年在潼阳关一样,拍了拍他的胳膊:“周侗,你瘦了。”
“陛下……”周侗喉咙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吕宋百姓,盼您很久了。”
虾仁没急着进衙署,而是拉着太子走到岸边的田埂上。稻穗沉甸甸的,压弯了秸秆,几个戴着斗笠的农妇正在收割,见到龙旗也没惊慌,只是笑着行了个礼,继续挥镰。
“这是占城稻和本地稻杂交的新品种,”周侗在一旁解释,“产量比原来高一半,土着都乐意种。”
太子蹲在田埂边,好奇地看着稻穗上的露珠:“父皇,这些稻子,能让所有人都吃饱吗?”
“能。”虾仁肯定地说,“只要好好种,天下人都能吃饱。”他看向周侗,“你在奏折里说,想在这里开海学院?”
“是,”周侗点头,“想教孩子们航海、算学,还有各国的语言,将来让他们去更远的地方,不止是做生意,也把咱们的学问传出去。”
虾仁笑了:“好想法。朕准了,从太学调些先生来,再建个造船厂,造更大的船,能到天边的那种。”
太子拍着手:“我要坐大船!去看鲸鱼!”
君臣相视而笑,海风吹起虾仁的衣袍,带着咸湿的气息,像极了当年潼阳关外的风,却少了血腥,多了安宁。
中午的宴席摆在海边的竹棚下,没有山珍海味,只有刚捕捞的鱼、新蒸的米饭,还有土着孩子送来的野果。虾仁给太子剥着虾,听周侗讲治理吕宋的琐事:哪个部落还在闹别扭,哪个商人想偷税,哪个学堂的先生娶了土着女子……絮絮叨叨,却透着生机。
“对了,”虾仁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这是新修订的《海疆法》,你看看,有没有要添的。”
周侗接过一看,里面详细规定了商贸税、户籍管理,甚至还有“汉人与土着通婚条例”,最后一条写着:“凡在海疆出生者,无论族裔,皆为大明子民。”
他的手微微颤抖。当年在落霞城,他从没想过“子民”二字,能如此沉甸甸地写进律法里。
夕阳西下时,虾仁站在码头,望着归航的渔船。渔民们唱着新编的渔歌,歌词里混着汉话和土着语,却唱得欢快。周侗站在他身后,忽然明白,所谓开疆拓土,从来不是征服,是让不同的人,在同一片土地上,笑着活下去。
“下个月,朕让工部送些蚕种来。”虾仁回头道,“这里气候暖,或许能养出好蚕丝。”
周侗用力点头。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就像这片海,潮起潮落,却总能孕育出新的生命。
夜色渐浓,港口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如繁星坠入海面。太子缠着虾仁,要听当年打弗朗机人的故事,虾仁笑着看向周侗:“还是让周将军讲吧,他比朕会说。”
周侗清了清嗓子,开始讲吕宋的第一战,讲如何说服土着族长,讲那些在稻田里、学堂里、船坞里发生的,比战争更动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