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病历里的“未说之痛(下)雪地里的“告白信”(2/2)

林女士的眼泪落在纸上,晕开了“活下去”三个字,墨色变得浅淡,像被温柔地吻过。她想起最后一次见他,他已经说不出话,却在她手心写了个“花”字,当时她不懂,现在才明白,他是在说“记得种那些花,记得带着它们好好活”。

“你把所有的痛都藏起来,只把暖留给我,可我却让你独自扛了那么久。我在国外抱怨化疗辛苦时,你正在国内疼得打滚;我庆幸自己‘快好了’时,你正在修改给我的信,把所有的疼都改成‘还好’。一尘,你这个傻子,你怎么能把爱藏得这么深,深到让我现在才懂,懂到心都在发疼。”

她把信纸翻到背面,画了两株花,一株向日葵顶着雪,却依旧朝着太阳;一株薰衣草藏在雪下,根须却在土里悄悄蔓延,缠在了一起。画完,又在旁边写:“孩子们说,这样就是‘永远不分开’。”

写完信,林女士把信纸折成向日葵的形状,花瓣层层叠叠,像朵永远不会凋谢的花。她在花盆旁挖了个小坑,把纸花埋进去,上面盖了层松松的雪,像给它盖了层棉被。又把那本病历和药盒轻轻放在旁边,病历的向日葵贴纸朝上,在雪光里亮得像颗星。

“明年薰衣草开花时,我会把你的故事讲给它听,”她对着花盆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软软的,“让它知道,它的主人,是个把暖刻进生命里的人。以后诗社的每一场活动,每一本诗集,都有你的影子,我会带着你的爱,带着孩子们的笑,一直走下去,走到向日葵年年开花,走到薰衣草爬满篱笆,走到时光的尽头。”

阳光渐渐升高,透过雪层,在花盆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金粉。林女士站起身时,忽然看见脚边的雪地上,有片小小的向日葵花瓣——是去年夏天落在那里的,被雪层层保护着,没被风吹走,边缘虽然有些发脆,却依旧带着淡淡的金黄。

她弯腰捡起花瓣,指尖触到那点残存的暖,忽然明白,这是一尘的回应。他在告诉她:别难过,我一直都在。在薰衣草破土而出的脆响里,在向日葵追逐阳光的转动里,在孩子们读诗时清脆的笑声里,在诗社每个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里。

风从巷口吹来,带着雪后清冽的空气,卷起她鬓角的碎发。林女士把向日葵花瓣夹进那本病历里,夹在他写“再撑撑”的那一页。她知道,从今天起,这些未说出口的痛,这些迟来的告白,都将和这片土地、这些花、这些人一起,长成诗社最温暖的底色。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他们举着雪球跑来,看见林女士,便笑着喊:“林老师,我们堆了个雪人,给它戴了向日葵花环!”林女士朝着他们挥手,阳光落在她脸上,暖得像一尘的手掌。

雪地里的花盆旁,那点嫩绿的芽尖在阳光下轻轻晃动,像在点头。林女士知道,明年春天,这里一定会开出最美的花,带着一尘的暖,带着她的思念,在诗社的院子里,在时光的长河里,永远绽放。而那些藏在雪地里的告白,终将化作泥土里的养分,让爱与诗,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