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病历里的“未说之痛(下)雪地里的“告白信”(1/2)
雪停的清晨,世界像被裹进了水晶球。诗社的木屋顶积着蓬松的雪,檐角垂下的冰棱像串透明的风铃,阳光一照,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晃得人眼睛发暖。林女士踩着及踝的雪往薰衣草花盆走,每一步都陷进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像在给时光读秒。
花盆被雪盖得严严实实,只在正中央露出一点嫩绿的芽尖,像枚刚啄破蛋壳的雏鸟,怯生生地探着脑袋。林女士蹲下身,指尖轻轻拂去芽尖周围的雪,动作轻得像抚摸易碎的梦。雪沫沾在指腹上,凉丝丝的,很快化成水,顺着指缝滴在泥土里,像给幼苗递了封春天的信。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信纸和钢笔,纸是特制的牛皮纸,不怕潮,是一尘以前总用来写户外诗的那种;笔是他常用的铱金笔,笔尖还留着他写字时的温度。林女士把信纸铺在膝盖上,雪光从头顶漫下来,在纸上投下淡淡的亮,像层温柔的纱。
笔尖落在纸上时,她忽然想起大雪时的雪天,他们也是这样在雪地里写诗,他的笔尖总冻得发僵,却还是坚持要“让字带着雪的清冽”。那时她笑话他“矫情”,现在才懂,有些字,就得在特定的时光里写,才够分量。
“一尘,我终于知道,你用生命给了我一场‘岁月静好’。”
墨在纸上慢慢晕开,像朵正在舒展的花。林女士的指尖悬在纸上,能感觉到笔尖传来的微颤,像在替她诉说那些积压太久的情绪。远处的巷口传来扫雪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像首没有旋律的歌,衬得院子里格外静。
“你忍着咳血的疼,给我写‘诗社很忙很暖’。我现在才知道,‘忙’是你拖着病体跑遍全城送诗集,‘暖’是你把咳血的手帕藏进袖管时的倔强。那年冬天你寄来的照片,背景里的雪下得那么大,你的脸白得像雪,我却傻到以为你只是‘冻着了’。”
她想起那张照片里,一尘身后的书堆上落着层薄雪,他的袖口沾着点深色的痕,当时以为是泥,现在才明白,那是没擦干净的血。他一定是咳得厉害,却在按下快门的瞬间,硬生生扬起了嘴角。
“你攥着止痛药,陪我聊‘春天的薰衣草’。视频里你的声音总带着点沙哑,我问你是不是感冒了,你说‘是诗社的炉子太旺,熏着了’。原来那不是烟嗓,是止痛药的副作用;原来你说‘等春天一起种花’时,正疼得蜷缩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我寄给你的薰衣草种子。”
有次视频到一半,他突然说“信号不好”,匆匆挂了线。后来阿哲说,那天他疼得厉害,怕她看出来,躲在卫生间里咬着毛巾忍了十分钟,出来时嘴唇都咬出了血。而她,还在屏幕这头抱怨“信号真差”。
“你躺在病床上,还在说‘等向日葵开花’。我去医院看你时,你拉着我的手说‘别担心,我还能陪你去溪头镇’,那时你的手已经凉得像冰,却还是用力攥着我,怕我走。床头柜上摆着我们种的第一盆向日葵,你说‘它在等我好起来’,其实是你在等我,等我能接受这一切,等我能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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