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齿轮咬住咽喉(1/2)

救护车顶灯在雨里晕开红光,像滴在水里的血。林深坐在后座,秦望舒的手腕搭在他掌心,脉搏微弱却规律。她额头的伤口被纱布裹着,血还是渗出来,染红了那枚红发卡。

“体温...”她眼皮颤动,声音细若蚊蚋,“林队,他们要的不是时间...是体温。活人的体温能激活声波接收器。”

林深胃里一紧。苏晚短信里“带体温来换真相”突然有了毛骨悚然的实感。他攥紧u盘,金属棱角硌进掌心:“谁在做实验?周明义还是王振海?”

“白大褂...喊王局叫老师。”秦望舒突然抓住他衣角,“钟楼...不是教堂。是市档案馆的老钟楼!1937年德国人建的,钟面背后有间密室...”话没说完,她头一歪昏过去。

赵建国钻进救护车,裤腿沾满泥浆:“诊所地下室清空了,但陈诺找到好东西。”他塞给林深一个证物袋,里面是台烧焦的平板电脑,“周明义跑路时慌了神,这玩意儿卡在通风管里。陈诺说数据能恢复七成。”

警笛声中,林深盯着证物袋里的平板。屏幕裂纹像蛛网,隐约映出他自己的脸——眼下青黑,胡茬凌乱,活像个逃犯。这他妈就是“镜像”?一个连自己记忆都拼不全的警察?不,现在他是林深,一个被体温和钟声追杀的活靶子。

市局技术科的灯亮得刺眼。陈诺把秦望舒送医后,眼都没眨地扒在电脑前。烧焦的平板被拆得七零八落,数据线像蜘蛛网缠在他手指间。

“老林!快来看!”他声音劈了叉,显示器幽光照亮他脸上的雀斑,“周明义的实验日志!从2019年3月7日开始——就是赵晓雅死亡那天。”他调出文档,密密麻麻的记录跳出来:

2019.3.7 首例人体测试

受试者:赵晓雅(编号0307)

剂量:nmda-7 15ml + 3.07hz声波

结果:记忆清除成功,但诱发心律失常。尸体移交火葬场前,从胃部提取残留药物。备注:王局说“处理干净,基金会要验收”。

2023.10.11 优化测试

受试者:流浪汉张强(编号1011)

剂量:nmda-7改良版 + 3.07hz声波 + 体温诱导(37.2c)

结果:记忆清除成功,生理指标稳定。备注:受试者苏醒后自称“在菜市场捡到纸条”,完美。

2024.4.3 社会关系测试

受试者:周慕云(编号0403)

剂量:同上,追加教堂钟声同步

结果:受试者产生“亡妻指引”幻觉,主动联系林深(镜像残余)。备注:第七个周三前,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

林深后颈的伤疤突突直跳。“镜像残余”——他们还在用五年前的代号称呼他。“那个‘基金会’到底是什么?”

陈诺调出另一份扫描件,是份泛黄的合同:“‘社会生态研究基金会’,2014年注册,法人代表是...操!是退休的前公安厅长李国栋!”他放大签名处,“看这括号备注:‘本项目代号夜莺,经费来自海外捐赠’。捐赠方名字被涂黑了,但银行流水显示,2019年有笔两千万的转账,接收账户是...仁爱医院设备科。”

林深抓起烧焦的平板残骸,裂屏反光中,他看见自己扭曲的脸。“查查第七个周三是什么日子。”

“已经在查了!”陈诺输入指令,屏幕跳出日历,“2024年4月24日,周三。这天有两件大事——市档案馆钟楼维修工程验收,还有...”他声音陡然发颤,“全市教堂钟声同步改造项目,王副局长是总负责人。”

林深猛地站起,椅子腿刮过水泥地,刺耳的声响惊动了隔壁办公室。“老赵!调档案馆布防图!陈诺,黑进教堂维修工程的监控系统。还有...”他摸出红发卡,“找人查查这个。材质、购买记录,所有细节。”

“你去哪?”赵建国在门口拦住他。

“找钥匙。”林深扯下领带,胃里那团浸水的棉花又胀大了,“周慕云笔记里说‘钟楼钥匙在——’,字没写完。但他留了线索。”他摊开手掌,红发卡在灯光下泛着暗光,“阿云下葬日是2005年3月7日。赵晓雅死亡日是2019年3月7日。今天是2024年4月17日,离第七个周三还有七天。3月7日...307包厢...”他盯着发卡内侧,“这他妈就是钥匙。”

市档案馆在城西老城区,灰楼尖顶,钟楼像根生锈的铁钉戳在楼顶。林深翻墙时,左脚踩到碎玻璃,疼得龇牙。保安室灯光昏暗,两个保安对着监控打瞌睡,电视里放着午夜场老电影。

钟楼铁门锈死了,锁孔积满铜绿。林深掏出红发卡,掰直卡针插进锁眼。卡针太细,转了三圈才“咔哒”一声。铁门呻吟着打开,霉味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

齿轮声就是这时响起来的。

不是教堂钟声那种悠扬的当当声,是金属摩擦的刺响,像生锈的锯子在割骨头。林深循声爬梯,螺旋楼梯窄得只能侧身。每上一层,齿轮声就大一分,到顶楼时,震得他牙根发酸。

密室门虚掩着,门缝漏出蓝光。林深摸出配枪,推门瞬间,冷风灌进来,吹动满屋纸页。不是档案,是照片——墙上钉着几十张偷拍照,主角全是林深:在海边长椅喝咖啡,在便利店砸镜子,在周慕云家门口蹲守...最新一张是今早,他抱着秦望舒从诊所出来,照片右下角标注:“体温36.8c,活性最佳。”

房间中央是台老式机械钟,齿轮裸露,油污斑斑。钟盘背面嵌着电子屏,显示倒计时:06:23:17。屏幕下方连着导线,通向墙角的金属箱。箱盖半开,露出密密麻麻的试管,每支标签写着名字:周慕云、张强、李卫东...最后一支空着,标签是“林深(备用)”。

林深胃里翻搅,拔枪对准金属箱。齿轮声突然停了。

“别开枪,林警官。”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子弹会震碎试管,nmda-7挥发,这屋子的人三分钟内失忆。”

王副局长站在门口,左手按在腰间配枪上,月牙形疤痕在蓝光下像道蜈蚣。他没穿警服,灰色夹克沾着机油,右手拎着工具箱。

“王局...现在该叫您李老师的学生?”林深没回头,枪口稳稳对着金属箱,“周明义喊您老师,基金会的李厅长是您靠山。五年前赵晓雅查到消防验收黑幕,您用nmda-7让她‘自杀’。现在您用同样的药,测试怎么清除更多人的记忆?”

王振海笑了,笑声在密室里撞出回音:“小林,你太年轻。这不是清除,是修复。这城市烂透了——贪官收钱判案,医生收钱开药,警察收钱放人。‘深渊’用恐惧改造世界失败了,我们用记忆。”他指指墙上的照片,“看这些失忆者!老周头忘了亡妻的痛苦,流浪汉忘了被家人抛弃,大学生忘了考试作弊...多干净。第七个周三,全市教堂钟声同步,三百万人会忘记所有痛苦。这不是谋杀,是救赎。”

齿轮声又响起来,比刚才更急。林深眼角余光瞥见钟盘显示屏跳了一秒:06:23:16。

“用药物控制记忆?您比周明志更疯。”林深慢慢转身,枪口始终对着王振海胸口,“赵晓雅没忘。周慕云也没忘。他们临死前都在找真相。”

“所以他们被淘汰了。”王振海打开工具箱,里面不是扳手螺丝刀,是支枪管细长的手枪,“你后颈的芯片,五年前我亲手植入。‘镜像’计划失败后,我向基金会提议新方案:用你当诱饵,测试普通人对‘英雄’的信任度。结果很有趣——七成失忆者相信你,三成相信苏晚。人性啊,总是选择让自己舒服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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