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齿轮咬住咽喉(2/2)

林深胃里一抽。保温杯是饵,失忆是幌子,他才是实验品。

“苏晚知道真相。”林深故意激他,“她越狱了,带着‘夜莺’名单。名单上有您,有李国栋,还有...陈振邦的海外账户。”

王振海脸色变了。月牙疤抽搐着,枪口抬高两寸:“她在哪?”

“307包厢。”林深后退半步,脚跟抵住金属箱,“教堂钟楼验收前,她会在那儿等真相。如果您开枪,我的血会溅到试管上。nmda-7遇血结晶,您五年的实验,全毁。”

齿轮声突然尖啸,像濒死的鸟。钟盘显示屏疯狂闪烁,倒计时乱跳:00:00:07...00:07:00...07:00:00。王振海的枪抖了一下。

林深抓住这瞬间,飞身扑向墙角。枪声炸响,子弹擦着他耳廓飞过,打碎了一排试管。玻璃渣混着透明液体溅开,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咳...咳...”王振海捂住口鼻后退,脸色发青,“你...你故意激我...”

林深趁机翻窗跳上钟楼露台。冷雨浇头,他踉跄着扶住栏杆。档案馆楼下,警灯闪烁,赵建国带人冲进大厅。王振海追到窗边,举起枪,却突然僵住——他左手腕上,戴着块老式机械表,表盘裂了缝,指针停在3:07。

“李国栋给您的‘奖励’?”林深喘着粗气,“每次杀人,就调慢表针假装不在场?可您忘了,2019年3月7日赵晓雅死时,全市停电三小时。您腕表的时间,永远比别人慢三小时。”

王振海低头看表,表情崩溃:“不...不可能...”他猛地摘下手表砸向林深,“你懂什么?!李厅长答应过,实验成功就让我当厅长!我老婆的癌症...需要海外特效药!钱从哪来?!”

林深接住手表,表壳烫手。裂缝里嵌着张微型芯片,和他后颈取出的那块一模一样。“所以您帮李国栋清洗举报人,用药物和声波制造‘完美自杀’?”他举起手表,“这表芯是声波接收器,您自己也是实验品,王局。李国栋根本没打算给您特效药。”

警笛声停在楼下。赵建国的吼声穿透雨幕:“王振海!放下武器!”

王振海突然笑了,眼泪混着雨水流下:“第七个周三...来不及了。”他纵身跃出窗户,灰色夹克在雨中绽开,像只坠落的乌鸦。落地声闷响,混着齿轮最后的尖啸。

林深瘫坐在露台,手表在掌心发烫。倒计时停在00:00:00,屏幕裂开蛛网纹。晨光刺破云层,照在金属箱残骸上,最后一支空试管滚出来,标签被血浸透:“苏晚(回收)”。

医院走廊消毒水味刺鼻。秦望舒醒了,额上纱布换过,红发卡别在病号服领口。“老金头来了。”她指指窗外,“在楼下摆摊修表,说有东西给你。”

老城区地摊上,老金头的工具箱敞开着,里面摆满钟表零件。见林深走近,他头也不抬:“王振海的表,修不好了。机芯里藏着接收器,和周慕云怀表同款。”他递过个黄铜小盒,“但这个能修。苏晚托人送来的,说‘给会修时间的人’。”

盒里是枚铜钥匙,齿痕像乌鸦翅膀。钥匙下压着字条:“307包厢,带体温。带上秦法医,她见过白医生的脸。——s”

秦望舒不知何时站到身后,脸色苍白:“我认识白振华。五年前赵晓雅尸检时,他右手小指缺了半截。今早诊所里那个‘白医生’...十指健全。”

林深把铜钥匙按进掌心,齿痕刺得生疼。“307不是包厢,是档案馆钟楼密室编号。苏晚在等我们。第七个周三前,必须知道李国栋的计划。”

“还有一个线索。”老金头突然说,镊子夹起枚齿轮,“王振海表里掉出来的。内侧刻着字。”齿轮翻转,细如蚊足的字迹:“李国栋,仁爱医院b2”。

仁爱医院地下室。林深和秦望舒撬开封锁多年的铁门,霉味扑面而来。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不是停尸房,是实验室。不锈钢台上摆着脑电图仪,墙上挂满监控屏,屏幕里是各个教堂钟楼的实时画面。最骇人的是中央玻璃柜——里面整齐码放着上百支试管,每支泡着块灰白色组织,标签写着名字和日期:赵晓雅 2019.3.7,周慕云 2024.4.17...

“脑组织样本...”秦望舒声音发颤,“他们在存储记忆。”

林深胃里翻江倒海,打翻了桌上的记录本。纸页散落,最新一页写着:“第七阶段:全城清洗。4月24日15:07,钟声同步,nmda-7气溶胶投放。受试者:3,000,000。主导:李国栋。执行:王振海(备用:周)。”

日期被红笔圈了又圈。林深摸出铜钥匙,柜锁孔形状吻合。开锁时,秦望舒突然抓住他手腕:“等等!柜门有传感器,强行开锁会...”

太迟了。玻璃柜弹开的瞬间,蓝雾喷涌而出。林深把秦望舒护在身后,雾气舔过脸颊,带着薄荷味的凉。

记忆碎片猛地刺进脑海——

他看见小雅躺在病床,周明志递来注射器:“加了特效药,能止疼。”

他看见自己站在证人席,指证赵晓雅贪污,王振海在台下鼓掌。

他看见苏晚在监狱放风场,对镜头眨眼:“保温杯是饵...”

“林深!看着我!”秦望舒拍他脸,声音忽远忽近,“是nmda-7气雾!别闭眼!”

林深甩甩头,幻觉退去。柜内没有预想中的文件,只有面小镜子。镜面刻着乌鸦图案,底下一行字:“镜子后面有光,但光会说谎。——苏晚”

镜框背面,粘着张纸条:“4月24日,15:07。带真体温来钟楼。若你带警察,全城失忆。李国栋在等你‘镜像’。——夜莺”

秦望舒捡起记录本最后一页,背面是手绘地图。教堂钟楼连成网,中心点是市局大楼。某个钟楼标注着红叉:“故障,需手动校准”。

“是档案馆钟楼。”她指给林深看,“李国栋要你在第七个周三,亲手启动全市清洗。”

林深握紧铜钥匙,齿痕陷进掌纹。晨光从高窗射入,照亮玻璃柜里漂浮的脑组织。每一块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记得爱,记得痛,记得周三下午三点零七分的钟声。

钥匙在掌心发烫,像块炭。林深突然明白了苏晚的话:“镜子里的人会说谎,只有体温是真的。”

他摸出手机,拨通赵建国:“老赵,查李国栋妻子的医疗记录。特别是...海外特效药的购买渠道。”顿了顿,“还有,把王振海的尸检报告送来。我要知道他胃里,有没有nmda-7。”

走出仁爱医院时,雨停了。阳光刺眼,林深眯起眼,看见街角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降下,白手套搭在窗沿,无名指戴着枚乌鸦戒指。

车没动,只是静静停着。像在等第七个周三的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