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暗箭难防,通敌之罪(2/2)
徐世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疲惫的决绝。他放下信,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了敲,那声音在寂静的帐内格外刺耳:“王临,”他声音低得像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疑点多,但证据...就摆在这。我得先把你收押在羁押室,等查清楚了,再还你清白——现在,得安军心。”
“将军!”独孤凤想拦,手都伸出去了,却被徐世积用眼神制止——他眼底的无奈和痛苦,她看得懂,却更心疼王临。她知道,徐世积这是丢车保帅,可这“车”,是她心里那点不敢说出口的暖意。
王临没反抗,只是转头看向独孤凤,目光里带着一丝安抚——他知道她急,知道她想护着他,可此刻不能乱,一乱就真中了王伯当的计。亲兵上前卸他的佩刀时,冰凉的手碰到他的腰,他忽然想起早上离开屯田署时的画面:柳轻眉抱着账册追出来,指尖冻得发红,把一个绣着麦穗的帕子塞给他,说“王临哥哥,巡哨时擦汗用,我昨夜绣的,麦穗歪了点,你别嫌弃”。帕子现在还在他怀里,贴着心口,带着点她身上的皂角香。他还想起她说“我在窖里把账册理好了,等你回来一起核对,梁上还藏了罐菊花茶,是上次流民送的,你爱喝”。
想到这,王临嘴角牵起一丝淡笑,对亲兵低声道:“别惊动屯田署的柳姑娘,她胆子小,上次见了溃兵就吓得睡不着,别让她再担惊受怕。”
“王伯当,你赢了这局。”王临被押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重量,像城墙上的青砖,“但你记住,黎阳仓破了,王世充和窦建德不会留你这个李密的人。他们要的是粮草,不是你这个只会构陷同僚的废物——好自为之。”
王伯当的笑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戳中了痛处,却很快掩饰过去,他抬手拍了拍案几,厉声道:“哼,多说无益!等查清楚了,看你还怎么嘴硬!押下去!”
独孤凤看着王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银甲下的肩膀微微发抖——她怕,怕王临在羁押室受委屈,怕王伯当暗地里下黑手,更怕...怕再也没机会还他清白。她悄悄退到署外,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冻得她鼻尖发红,却没觉得冷。见亲兵押着王临往羁押室走,她立刻快步跟上,趁亲兵转身拢衣领的间隙,从腰间解下一把短刀,塞到王临手里——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柄上刻着个小小的“凤”字,刀刃锋利得能削铁,她平时从不离身。
“藏好,在腰带夹层里,别被发现。”她声音压得极低,耳尖在寒风中泛着红,像被冻透的樱桃,“柳姑娘那边,我会瞒着,就说你去北城巡哨了,要晚点回来。你...别担心她,也别担心自己,我会想办法查那封信的来源。”
王临接过短刀,刀柄还带着她的体温,暖得像揣了个小汤婆子。他轻轻点头,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上,低声道:“多谢独孤将军,你自己...也保重,巡哨时多穿件衣裳,别再靠在箭楼柱子上睡着了。”
押解的亲兵没察觉这细微的互动,只催着王临走:“快走!别磨磨蹭蹭的!”
寒风里,王临回头望了一眼屯田署的方向——烛火还亮着,窗户上映着个小小的影子,他知道,那是柳轻眉,她还在等着他,等着一起核对那本藏在梁上的粮账,等着他说“等守住了仓城,就带你去吃张记的粟米糕,他们家新做了枣泥馅的”。他摸了摸怀里的麦穗帕子,又摸了摸腰带夹层里的短刀,心口忽然暖了——就算被构陷,就算身陷囹圄,他还有人惦记,有人护着,这就够了。
而仓廪署内,徐世积看着那封假信,重重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满是疲惫和无奈——他捏着信纸的指尖泛白,指腹都磨红了,心里清楚,这一步棋走得有多难:王临是他最信任的部将,黑石渡截粮、训练流民兵,哪件事不是冲在前面?可王伯当握着“证据”,握着他的软肋,他没得选。王伯当则站在角落,嘴角勾起阴狠的笑,他要的不只是除掉王临——王临跟徐世积走得近,除掉王临,就能离间徐世积和李密的关系,等李密猜忌徐世积,他就能趁机夺了黎阳仓的兵权。
寒风卷着雪沫子撞在署门上,发出哐当的响,像在为这场未战先起的内斗,敲起了丧钟。屯田署的烛火还亮着,柳轻眉坐在案前,手里攥着那罐菊花茶,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口,心里嘀咕:王临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姜汤都温第三遍了,再温就没味了。她不知道,她等的人,此刻正被押往羁押室,而一场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等着这座风雨飘摇的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