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黄亦玫回国开民宿(1/2)

苏氏大厦顶层的办公室,在午后时分显得格外空旷寂静。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喧嚣被有效隔绝,只剩下中央空调系统发出几不可闻的低频嗡鸣。我只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了不到一个小时。

面前摊开的几份文件,字符清晰,数据明确,但我目光扫过,却难以像往常那样迅速凝聚起全部的专注力。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实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缓慢,透露出一丝心不在焉。

我今日来公司,本就没有什么非处理不可的紧急事务。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打卡,或者说,是为了完成某个“任务”前,一个短暂的中转和心理缓冲。

那个“任务”——接黄亦玫和庄国栋回国,并将他们送至苏乐仪安排的公寓——已经完成。

脑海中,机场那一幕,黄亦玫那带着疲惫与顽固的侧影,庄国栋那疏离而倦怠的笑容,以及车内那令人窒息的沉默,都如同尚未散尽的薄雾,淡淡地萦绕着。那不是情感的波澜,更像是一种……对时光流逝、物是人非的客观确认。

我合上文件,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揉了揉眉心。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这里的一切井然有序,运转自如,少我一个下午,天塌不下来。

“林秘书,”他按下内线电话,“我回去了。有事电话联系。”

“好的,董事长。”林秘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克制。

没有多余的询问,没有日程的确认。这就是我身边人早已习惯的模式。

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回老宅。当车子平稳地驶离那座钢铁与玻璃构成的权力堡垒,汇入午后略显慵懒的车流时,我感到一种微妙的、从一种秩序向另一种秩序过渡的松弛感。

老宅,永远是城市喧嚣中一个独特的存在。它不隐匿,却自带一种沉静的结界。车子驶入林木掩映的私家车道,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清新、缓慢下来。

林伯如常地站在门廊下,接过我的公文包。无需言语,一切尽在默契之中。

我径直走向偏厅。这个时间,陈疏影多半在那里。

果然。偏厅里光线柔和,她坐在临窗的沙发上,膝上放着一本翻开的杂志,手边的小几上是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花茶。她穿着质地柔软的浅杏色家居服,长发松松地挽着,侧影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安宁。听到我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目光投向他,脸上露出一抹浅淡而自然的笑意。

“回来了。”她的声音如同她的人,清浅,温和,不带任何强烈的情绪起伏。

“嗯。”我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佣人悄无声息地送上与我惯常口味一致的茶。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很自然地开口,像汇报一件寻常的家事:“去了一趟公司,坐了一会儿。后来去了机场,黄亦玫国栋了,把他们送到了乐仪租的公寓,完成乐瑶这y头的任务了。”

我的语气平淡,如同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没有刻意强调,也没有刻意轻描淡写。

陈疏影听着,目光依旧落在他的脸上,那抹浅淡的笑意未变,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嗯,辛苦了。”

她的回应,如同投入湖面的一粒微尘,没有激起丝毫涟漪。没有好奇黄亦玫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没有询问庄国栋的状态,没有探究机场见面是否尴尬,甚至没有对我花费时间去处理前妻事宜流露出任何一丝异样情绪。

她只是知道了这件事。如同知道我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平常。

我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庞,心中那片从机场带回来的、若有若无的薄雾,仿佛被这室内的安宁气息彻底涤荡干净了。

我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我的助理,大概率早已将我的行程——包括下午去机场接人——例行公事般地报备给了太太。这是这个家庭运转体系中,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无关监视,只关乎信息同步。陈疏影或许会看,或许不会全看,但她一定知道我的大致动向。

然而,知道,并不意味着过问。

她从未像有些人那样,带着探寻的口吻问他:“今天要去哪里?”“见什么人?”“几点回来?”

她似乎有一种根植于骨子里的确定——确定我会回家。

无论我去了哪里,见了谁,处理了多么复杂或微妙的事情,到了该回家的时候,我一定会回到这座老宅,回到这个有她和靖尧在的地方。这种确定,不是基于索求或控制,而是源于一种深沉的、彼此心照不宣的信任,以及对我们共同构建的这个“家”的绝对归属感的认同。

她不过问,是因为她不需要通过追问来获取安全感,来确认自己的地位。她本身就是这个家不可撼动的女主人,是我苏哲如今生命中最稳固的坐标。

这种被全然信任、并且被确信会归来的感觉,像一股温润的水流,悄然漫过苏哲的心田。与我年轻时和黄亦玫在一起时那种整日提心吊胆、相互折磨、需要不断用激烈的言语和行动来确认爱意的状态,截然不同。那种爱,是烈火,燃烧时无比炽热,却也随时可能灼伤彼此,熄灭成灰。而此刻与陈疏影的相处,是静水深流,表面平静,内里却蕴含着更恒久、更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不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也不需要从任何人那里索取情绪价值。我只需要“存在”,然后“归来”,便已足够。

苏靖尧从外面花园跑进来,小脸红扑扑的,带着一股青草和阳光的气息,扑到苏哲腿边,咿咿呀呀地讲述着他刚刚发现的“新大陆”——一只躲在芭蕉叶下的蜗牛。

陈疏影放下杂志,微笑着看着父子俩互动,适时地递上一块温热的毛巾给儿子擦手。

我将儿子抱到膝上,听着他童稚的语言,目光与陈疏影含笑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那一刻,机场的喧嚣,黄亦玫的执拗,庄国栋的疲惫,公司的事务……所有外界的一切,都真正地、彻底地远去了。

这里只有茶的暖香,孩子的笑语,和妻子那淡然却确定的守候。

我无需多言,她也无需多问。

她知道他会回家。

而她,一直都在。

初夏的风,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润,拂过青石板路,摇动着河边垂柳的新绿。车子驶离喧嚣的都市核心,进入这座被精心保护、开发适度的古镇时,连空气的节奏都仿佛慢了下来。

我握着方向盘,陈疏影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小桥流水、白墙黛瓦的景致,神情是一贯的恬淡。我们此行,是应黄亦玫之邀,去参观她那家据说“经营得还不错”的民宿。

这个邀请本身,就带着一种微妙的、不同于以往的气息。不再是困兽犹斗般的求助,也不是强撑门面的炫耀,而是一种……趋于平稳后,带着些许分享意味的知会。是通过苏乐仪转达的,语气平和。

“妈妈那边……民宿生意稳定下来了。”苏乐仪前几日来老宅时提起,眉宇间是许久未见的、真正松快的神色,“她让我问问你和陈阿姨,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

我当时有些许意外,但并未犹豫太久,便应承下来。陈疏影听闻,也只是淡淡点头,说了声“好”。

导航将我们引至古镇相对安静的一隅,一座临河而建、保留了原有木质结构框架,又巧妙融入了现代设计感的三层小楼前。白墙,青瓦,原木色的窗棂,门口悬挂着一块不张扬的深色牌匾,上用秀逸的字体刻着“栖心小筑”四字。

停好车,还未进门,便已能感受到一种井然有序的安宁。院墙一角,几丛翠竹随风轻曳,门口的石阶打扫得干干净净。

推开虚掩的木质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采光极佳、通透敞亮的前厅。没有传统酒店前台的冰冷感,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长长的原木桌,上面摆放着精致的茶具、一些当地特色的小食和旅游指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好闻的檀香与咖啡混合的气息。

整体的装修风格,确实如苏乐仪所说,带着点“异域风情”,但并非生硬的堆砌。摩洛哥风格的编织挂毯与中式的博古架相得益彰,几把藤编的舒适躺椅对着庭院里的小小枯山水景观,墙上挂着一些颇具艺术感的摄影作品,细看之下,署名竟是庄国栋。整个空间色调温暖、和谐,细节处可见用心。

最难得的是,这里有一种“活”的气息。不是刻意营造的虚假宁静,而是一种真正被妥善打理、被人气滋养着的舒适感。前厅里,三三两两的客人,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在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有的则只是捧着一本书,窝在角落的沙发里,享受着午后的闲暇。

甚至,我还瞥见两个穿着时尚、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正倚在楼梯口那一面设计感十足的墙壁前,举着手机自拍,显然是将这里当成了打卡点。

“欢迎光临栖心小筑。”一个穿着棉麻制服、笑容温婉的年轻女孩迎了上来,语气亲切而不谄媚。

就在这时,黄亦玫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系着一条素雅的围裙,手上还沾着些许泥土,像是刚打理完庭院的花草。看到我和陈疏影,她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不再是记忆中那种带着攻击性的明媚,也不是后期饱经挫折后的强颜欢笑,而是一种……沉静了许多,带着劳作痕迹的、实实在在的愉悦。

“你们来了。”她走上前,很自然地招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一瞬,便转向陈疏影,点头致意,“陈小姐。”

陈疏影也微笑着回应:“黄女士,这里很别致。”

“随便看看,”黄亦玫引着我们向内走,语气里带着一种主人翁的、却不令人反感的自豪,“庄先生在后面书房整理他拍的一些照片,准备弄个小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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