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黄亦玫坚韧而独立(2/2)

我起身与他握手:“白伯伯,好久不见。瑞士之行确实令人难忘,主要是陪亦玫和孩子们散心。”

“黄亦玫女士也来了?”他的目光扫过休息区,恰好看见端着饮料走回来的黄亦玫,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黄亦玫落落大方地走过来,向白儒尔微微颔首:“白叔叔。您好。”

白儒尔打量着她,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黄小姐,你好啊。”

气氛微妙地凝固了一瞬。我自然地接过黄亦玫手中的托盘,指尖轻轻碰触她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相请不如偶遇,”白儒尔突然提议,“第十洞开球时间还早,不如到我预定的茶室小坐片刻?刚从福建得来的大红袍,正愁没人分享。”

这个邀请看似随意,实则不容拒绝。我与黄亦玫交换了一个眼神,她轻轻点头。

“那就叨扰白伯伯了。”我礼貌回应。

去往茶室的路上,白儒尔与我并肩走在前面,黄亦玫稍后几步跟着。

白儒尔预订的茶室位于俱乐部主建筑的二楼,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个球场。室内是传统中式装修,紫檀木茶桌散发着淡淡香气,一套钧瓷茶具摆在中央,彰显着主人的品味。

茶艺师正在表演茶道,动作行云流水。白儒尔挥手让她退下,亲自执壶:“喝茶这种事,还是自己动手最有味道。”

他烫杯、置茶、冲泡,每一个步骤都极其讲究。第一泡茶汤橙黄明亮,他分别斟入三个品茗杯,推向我们:“请。”

黄亦玫优雅地端起茶杯,先观色,再闻香,最后小口品尝,举止无可挑剔:“岩韵明显,回甘持久,是顶级的武夷山大红袍。”

白儒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黄小姐不错,难怪苏哲对你如此倾心。”

话题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我们。

“听说二位在瑞士度过了一段愉快时光?”白儒尔状似随意地问。

“主要是陪孩子们。”黄亦玫坦然回应。

白儒尔点点头,目光却锐利起来:“孩子们确实需要开阔眼界。不过作为父母,更重要的是为他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你说是吗,黄小姐?”

这话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黄亦玫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但笑容依旧得体:“白叔叔说得对。所以我和苏哲一直努力教导孩子,要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不因外界眼光而违背本心。”

茶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白儒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放下茶杯,直视着黄亦玫:“既然如此,我也不妨直说了。黄小姐,真是好手段啊。”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我下意识地坐直身体,准备随时介入。

白儒尔继续道,语气中的讽刺再也掩饰不住:“我们看好的女婿,就这么被你们黄家抢走了。晓荷那孩子为此伤心了多久,你可知道?”

黄亦玫的表情依然平静,但眼中已有了戒备:“白叔叔,感情的事从来不是抢或不抢的问题。苏哲选择谁,是他的自由,也是他的权利。”

“自由?权利?”白儒尔轻笑一声,“黄小姐历经情海风波,每个男人都曾为你倾倒。如今连我们白家内定的女婿也成了你的裙下之臣,这份本事,确实令人佩服。”

这番话已经近乎羞辱。我正要开口,黄亦玫却在桌下轻轻按住我的手,示意她来应对。

黄亦玫缓缓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迎上白裕民的视线。

“白叔叔,我尊重您是长辈,但有些话,我想必须说清楚。”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首先,我从未‘抢走’任何人。苏哲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伴侣,而不是成为两个家族交易的筹码。”

白儒尔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其次,”黄亦玫继续道,语气不卑不亢,“我的感情经历,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它们塑造了今天的我,但我从不以此为耻。每一段感情,我都真诚以待;每一次离别,我都坦然面对。这难道不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吗?”

我注视着身边的妻子,突然想起她在瑞士雪山上说过的话——“那些使自己破碎的日子都是对人生不一样的体悟”。此刻的她,正以自己的方式扞卫着这些体悟的价值。

“至于晓荷,”黄亦玫的语气柔和了些,“我很抱歉曾经无意中伤害了她。但感情从来不是先来后到的游戏,而是两颗心的彼此选择。如果晓荷真的适合苏哲,那么无论我出现与否,他们都会在一起。”

白儒尔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却掩不住这一刻的紧张。

“说得很好听。”白儒尔终于开口,语气中的尖锐有所缓和,“但你可知道,因为这些‘人生体悟’,苏哲承受了多少非议?他的朋友、合作伙伴们,会如何看待一个娶了...经历如此丰富的女子的男人?”

黄亦玫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理解也有坚定:“我相信苏哲有能力面对这些。正如我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过去。白叔叔,真正强大的感情,不是找一个无可指摘的伴侣,而是明知对方不完美,依然选择相爱相守。”

她转向我,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我很感激苏哲,因为他爱的不是那个被简化、被美化的黄亦玫,而是真实的我——有着复杂过去和诸多缺点的我。他包容我的历史,允许我先做黄亦玫,再做苏太太。这份理解和尊重,比任何形式上的完美配对都珍贵。”

茶室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传来远处球童的吆喝声和清脆的击球声,与室内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

我说道:“白伯伯,我们先走了”。

白儒尔临别前,特别对黄亦玫说,“你是个不简单的女性。”然后看着我牵着黄亦玫的手离开了。

回更衣室的路上,我们沉默地走着,各自回味着刚才那场意外的交锋。晚风拂过果岭,带来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几个迟归的球手仍在练习推杆,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谢谢你。”黄亦玫突然开口,声音轻柔。

我有些不解:“谢我什么?”

“谢谢你刚才没有替我说话。”她停下脚步,转向我,“谢谢你让我自己面对,让我有机会扞卫自己的选择和过往。”

我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

她笑了,眼中闪着晶莹的光:“在茶室里,当我陈述那些话时,我突然真正明白了自己是谁。不是谁的初恋,不是谁的前妻,甚至不完全是谁的太太——我就是黄亦玫,一个历经风雨却依然勇敢爱着的女人。”

远处的山峰被晚霞染成紫红色,一群飞鸟掠过天空。我注视着眼前的妻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和爱意。

“知道吗?”我轻声说,“今天你扞卫的,不仅是我们的婚姻,更是每一个个体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她靠过来,额头轻贴着我的肩膀,这个依赖的姿态自然而亲密。我们就这样站在暮色渐浓的球场上,像两棵并肩而立的树,根系交织,枝叶相触。

“回家吧,”良久,她抬起头,“乐仪和乐瑶该等急了。”

回程的车内,黄亦玫睡着了,头靠着车窗,呼吸均匀。我调低了空调温度,为她披上外套。在等红灯的间隙,我注视着她安详的睡颜,想起白儒尔那句“好手段”的讽刺,不禁莞尔。

哪里有什么手段?有的不过是一颗真诚的心,和敢于面对一切的勇气。这份勇气,让她能够坦然接受过去的每一段感情,也让她有力量扞卫现在的选择。

车驶入市区,华灯初上。黄亦玫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望着窗外的流光溢彩:“到了吗?”

“快了。”我答道,伸手握住她的手,“今晚想吃什么?我下厨。”

她笑道:“好啊,乐仪和乐瑶肯定很高兴”。

夜色渐深,我们的车汇入城市的车流,像一叶扁舟融入光的海洋。这一天,我们在高尔夫球场上不仅收获了运动的乐趣,更赢得了一场心灵的胜利。

黄亦玫,这朵历经风雨的玫瑰,终将在属于自己的土壤中,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