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狗链子崩了,血才够热(1/2)
那一刀下去,没带起半点泥点子,只有一种决绝的死寂。
惊蛰没有拔出短刃,任由手掌被刀柄上残留的雨水浸得发白,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块被她亲手割下的衣角。
火折子擦亮,幽蓝的火苗舔上了那堆沾血的外袍。
丝绸烧焦的味道在潮湿的空气里并不好闻,像是一股子烂肉味。
惊蛰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团火燃尽,直到最后一丝火星被她踩进烂泥里。
她从城隍庙那尊断了头的神像肚子里,掏出一套早就备好的禁军低阶软甲,利落地套在身上。
甲胄很沉,带着一股常年不洗的汗馊味,但这正是她需要的掩护色——在这皇城根下,只有活得像烂泥,才不会被人注意。
半个时辰后,皇城西垣的值房内。
惊蛰压低了帽檐,混在一群刚换防下来的兵油子中间,借着在那口破烂的大水缸里洗脸的功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案头那本摊开的出入名册。
今夜出入西门的内侍省名录里,少了一笔勾销。
“张得禄,内侍省黄门令史,原裴府家生子,三月前调入宫。”惊蛰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名册上显示,这人本该在亥时三刻从西角门偏道回宫,但他晚了足足半个时辰。
就是他。
夜色更深,马厩里的马不安地打着响鼻。
一名影卒无声无息地从黑暗中滑出,对着惊蛰比了个手势——那个叫张得禄的太监,已经被神不知鬼觉地摁在了草料堆后面,嘴里塞了马粪球,呜呜地叫不出声。
惊蛰没去审那太监,她太清楚这种家生子的骨头有多软,又有多硬——软的是命,硬的是那种被洗脑后的愚忠。
她直接潜入了张得禄那间只有巴掌大的值房。
屋里一股子廉价的熏香味,掩盖不住原本的霉味。
惊蛰的手指极其灵巧地在床板缝隙、墙角砖石上一一滑过。
终于,在床头那块松动的木板夹层里,她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是一块撕下来的衣襟,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墨迹还很新。
“……事成后,赐田百亩,永免徭役,许汝归乡养老。”
落款是一枚鲜红的指印,印泥的颜色有些发暗,边缘纹路带着特有的残缺——那是门下省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配用的“朱砂红云印”。
惊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百亩良田?
真是好大的手笔,买一条贱命绰绰有余。
她没拿走那块布,而是反手从腰带暗扣里摸出一小包灰绿色的粉末,那是从西域胡商手里流出来的“梦牵魂”。
这东西不要命,却能让人把藏在心底最恐惧的画面,在半梦半醒间像倒豆子一样往外蹦,且事后查不出半点中毒的痕迹。
她揭开桌上那把凉透了的茶壶盖,将粉末抖了进去,晃了晃。
做完这一切,她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破了内侍省的宁静。
“别烧!别烧!她看见了!那个穿红衣裳的女鬼看见了!”
张得禄像疯了一样从值房里冲出来,披头散发,双眼赤红,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嘴里胡乱嚷嚷着:“就在西角门……第三块石板下面!血衣……全是血!我没杀人……是裴相……不,是那条狗!”
这一嗓子,把还没睡醒的禁军巡逻队全招来了。
当几把铲子狠狠掘开西角门那块青石板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土层下赫然埋着一具女尸,脸已经被石头砸得稀烂,分辨不出模样,但身上那件残破不堪、沾满泥土与黑血的披风,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天刃暗卫特有的制式披风。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女帝手底下的疯狗杀人灭口,连尸首都不放过,就埋在宫墙根底下!
明光殿外,日头毒辣。
惊蛰跪在丹陛下,额角有一块刚磕出来的淤青,渗着血丝。
她身上并没有穿那件引发轩然大波的“血衣”,而是整整齐齐地披着那件真正染了昨夜之血的披风原件——那片被她割下的缺口,此刻正像一只嘲讽的眼睛,死死盯着大殿的金砖。
“臣失察,致使污名横生,惊扰圣驾,愿受罚。”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双手高举过头顶,掌心里托着两样东西:一份张得禄疯癫之时的口供副本,还有那块从床板里抠出来的带血帛书残片。
武曌坐在帘后,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那珠子撞击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朕听说,外头都在传,是你杀了人,埋了尸,以此来恐吓朝臣?”
“那是有人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惊蛰没有抬头,“那具尸体,是三日前浣衣局病死的一个宫婢。臣让阿月给她换了衣裳,砸烂了脸,埋在那儿。”
大殿内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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