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老子断气了,信还在喘(1/2)
天终于还是亮了。
我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夹着雪籽的寒风猛地灌进脖颈,让我打了个哆嗦。
村里静得可怕,连平日里最早叫唤的公鸡都哑了声。
我心里那股不安愈发浓烈,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我搓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村口祠堂走去。
祠堂外,已经围了几个起早的村民,他们个个脸色煞白,缩着脖子,却没人敢再上前一步。
我挤进人群,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整个人如遭雷击,血液瞬间凉透。
韩九娘就坐在祠堂高高的门坎上。
她坐得那么安详,仿佛只是累了,歇歇脚。
背脊挺得笔直,就像她骂我们这群小兔崽子时一样。
那双看过百年风霜的眼睛微微闭着,唇角却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好似在听着什么远方的趣闻。
她那根从不离身的铜钉拐杖斜靠在门框上,饱经风霜的掌心向下,一枚碎裂的玉佩残片被她稳稳地按在地上,深深嵌入了门坎石的缝隙里。
就在那残片之下,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昨夜那匪夷所思的金光。
它不再暴涨,而是化作了无数蛛网般的细密金纹,从玉佩的缺口处延伸出来,与脚下的大地融为一体,像一条条拥有生命的脉络。
“九……九娘?”村长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无人应答。
我壮着胆子,往前挪了两步。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脚底传来,透过厚厚的棉鞋,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泥土是温热的。
不,那不是温热,那是一种……律动。
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仿佛大地深处藏着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缓缓搏动。
我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心跳,这是脚步声。
是那七十二个忠魂的脚步,是那支骡子车队的蹄声,是三万七千个无名信使踏过千山万水,用血肉和筋骨踩出来的邮路!
它蛰伏了太久,在韩九娘归去的这一刻,终于从地底深处,苏醒了。
没人敢去碰触韩九娘的身体。
我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守护一个神圣的仪式。
不知是谁家的几个半大孩子,抹着眼泪跑回了家,再回来时,手里拿着红纸和剪刀。
他们学着韩九娘生前教的样子,笨拙地剪出一只只红色的纸蝴蝶。
他们不哭不闹,踮着脚,把那些蝴蝶一只只贴满了祠堂斑驳的四壁。
当最后一只歪歪扭扭的蝴蝶被一个女孩贴在门楣上时,祠堂的屋梁猛地一震,积攒了百年的尘灰簌簌落下。
诡异的是,那些灰尘并未四散,而是在空中凝聚,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在韩九娘的头顶上方,拼出了一行小小的字。
“替我看太平。”
村里的老学究浑身一颤,喃喃道:“是韩姑的话……她总念叨这句,可……可这字迹,像是用血写出来的!”
话音未落,祠堂内那早已熄灭的香炉里,一撮残火竟无风自燃,幽幽的火光猛地窜起半尺高!
火光摇曳,映照在背后的墙壁上,投出两个模糊却清晰的身影。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形挺拔如松;另一个身形稍矮,挎着一柄长刀,安静地站在他身侧。
那正是她追随了一生,也守护了一生的模样。她归队了。
我呆立原地,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山村小子,而是某个宏大传说的见证者。
脚下大地的脉动愈发清晰,我的意识仿佛被这股力量牵引着,脱离了躯壳,飘向了远方。
正午的阳光燥热,我感到一阵眩晕,耳边响起朗朗的读书声。
视野变了,我看到了一间明亮的教室,一群孩子正跟着一位年轻的女教师念着课本。
“……信使顾长羽,身化赤蝶,遍告天下,中华不灭……”
忽然,窗外狂风大作,吹得书页哗哗作响。
教室里所有的课本,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翻动,齐刷刷地停在了最后一页。
那本是空白的页面上,一行崭新的墨色小字,如同从纸张深处渗透出来一般,缓缓浮现。
“韩九娘今日归队。”
满堂寂静。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举起手,低声问:“老师,归队……是去哪儿?”
女教师沉默了片刻,她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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