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这信没人写,我替他们开口(1/2)

那枚玄铁铸就的螭龙印章,在我掌心留下冰冷的触感,仿佛还带着顾长羽指尖的温度。

他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像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债?

这天下太平的表象下,埋着多少无人问津的枯骨,欠着多少声被遗忘的姓名。

这笔债,我来收。

秋收后的风,刮在脸上已经有了冬日的凛冽。

我策马疾驰,卷起的尘土和枯叶在我身后张牙舞爪。

目的地,是一处早已废弃的战后安置营,代号“望归”。

当年,这里曾是收容阵亡将士遗孀孤儿的最后一方净土,可如今,英雄埋骨,家园亦成了废墟。

踏入望归营,眼前是触目惊心的破败。

房舍的顶棚塌了大半,露出黑洞洞的房梁,像一具巨兽的肋骨。

风穿过断壁残垣,发出呜咽般的嘶鸣,仿佛无数个回不了家的魂灵在低泣。

我径直走向营地最深处那间还算完整的屋子,门上的牌匾歪歪扭扭地挂着,依稀能辨认出“军籍档案”四个字。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霉变、腐朽和尘埃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连连咳嗽。

屋里一片狼藉,木架倾倒,卷宗散落一地。

我蹲下身,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光,开始一卷一卷地翻找。

这些都是官方记录,上面的人,至少还有一个名字,一个番号。

我要找的,不在这里。

在屋子最角落的一个铁皮柜里,我找到了它们。

数百份用牛皮纸封好的阵亡通知书,没有编号,没有归档,就那么随意地堆叠在一起,像一堆被遗忘的垃圾。

封皮早已泛黄发脆,上面“收件人”一栏的地址,墨迹大多已经模糊不清,被岁月和潮气彻底抹去。

我将它们抱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一张,两张,三张……我一页页地摩挲着,指尖沾满了厚重的灰尘,那是一种被时光遗弃的冰冷。

忽然,我的指尖触到一处异样的凸起。

我凑近了看,在那张通知书的背面,一层薄薄的纸页下,竟隐约渗出几道暗红色的痕迹。

我用指甲轻轻刮开表层,两个用血写成的字,像是耗尽了书写者最后的气力,狠狠地刻在那里——勿忘。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只是一份份被遗忘的文书,这是一声声来自地狱深处不甘的呐喊。

当夜,我没有离开,就在这间档案室里宿下。

我将那数百份通知书在空地上铺得整整齐齐,像一支沉默的军队方阵。

夜风寒凉,我怕吹乱了它们,便从行囊里摸出铜钱,一枚枚压在纸张的四角。

做完这一切,我靠着墙壁,和衣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而规律的声音将我惊醒。

咚,咚,咚……那声音像是无数双穿着草鞋的脚踩在冻土上,整齐划一,由远及近。

是军队在列队行进!

我霍然起身,一把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月光如霜,四野寂静,除了风吹枯草的沙沙声,什么都没有。

没有军队,没有人影,连一只野狗都没有。

是我听错了?

我皱着眉,返身回屋,准备关上那扇被风吹得哐当作响的破窗。

就在我伸手去拉窗栓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的通知书,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那片纸张的方阵上,原本空白的“姓名”一栏,此刻竟像被无形的笔蘸着月华,缓缓浮现出一个个名字。

那些名字土得掉渣,却又鲜活得让人心痛:张大柱、李二狗、王哑巴、赵铁锤……我猛然醒悟,这些人,是当年战场上最不起眼的蝼蚁,是传令兵,是炊事员,是马夫!

他们的名字,从未被刻上过任何一块功勋碑,从未被任何一本官方史册记录。

他们被当成了消耗品,被当成了战争机器里一颗微不足道的螺丝钉。

官府忘了他们,史书忘了他们,但大地没有忘!

这片他们用血浸润过的土地,记得他们每一个人!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胸口直冲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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