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老子不升天,就爱听人念我名(1/2)

我深吸一口气,那股压了我大半辈子的沉重,竟真的消散了些许。

青石古道蜿蜒向下,我却不再急着赶路。

那首新编的小调还在山谷里回荡,稚嫩的童声像无数双小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

是啊,他们没有忘。

这世上最厉害的神通,不是搬山填海,而是人心不死。

夜里,我借宿在山脚村中。

屋主是当年递给我布鞋那位老妇人的孙女,一个扎着羊角辫的伶俐姑娘。

她叫杏儿,对我这位“从故事里走出来的奶奶”充满了好奇。

屋子收拾得干净,泥墙上最显眼的是一幅手绘的年画,画得有些笨拙,色彩却异常鲜艳。

画中人站在烽火台上,一手高举玉佩,背后是漫天飞舞的赤色蝴蝶。

那眉眼,有七分像顾长羽。

杏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百合粥,指着墙上的画,仰头问我:“奶奶,我阿婆说,你是画上那个送信哥哥的朋友?”

我点点头,用木勺搅动着碗里的热气。

她又问,声音里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那他现在在哪儿呀?我阿婆说他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可我分不清是哪一颗。”

我望向窗外,一轮春月正挂在老槐树的梢头,清辉洒满庭院。

我放下碗,轻声对她说:“他不在天上。在你唱他的名字时,在你看着这幅画时,他就来了。”

话音刚落,挂在屋檐下的那串铜铃,竟“叮铃”一声脆响,清越如玉佩相击。

窗户紧闭,院中无风。

杏儿吓了一跳,随即又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喜和敬畏。

我笑了笑,心里却是一片滚烫。

长羽,你听见了吗?

这些孩子,用最干净的声音,为你筑起了一座座不朽的庙宇。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我就执意要再上一次那座旧观遗址。

杏儿不放心,想陪我同去,被我婉拒了。

有些路,终究只能一个人走。

天公不作美,刚走到半山腰,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转瞬便成了瓢泼大雨。

山路瞬间变得泥泞湿滑,我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异常艰难。

左腿那处陈年旧伤,被湿冷的雨水一激,开始针扎似的疼。

一个不留神,脚下踩滑,我整个人直直地跪倒在泥水里,拐杖也脱手飞了出去。

雨水混着泥浆,糊了我一脸。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膝盖却像被灌了铅,怎么也使不上力。

我喘着粗气,靠在一块山石上,一时间竟有些绝望。

难道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撂在这条他走过的路上了?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撑在地上的手掌下,那片冰冷的泥土,竟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

我愣住了,低头看去,只见一道道微不可见的金色纹路,正从地底深处蜿蜒而出,像活了一般,顺着我的手臂,缠上我脱手的拐杖。

那拐杖嗡的一声轻颤,竟自己立了起来,稳稳地扎在我身前。

我试探着握住拐杖,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托力顺着杖身传来,竟轻而易举地将我从泥泞中撑了起来。

我怔怔地看着脚下的山路,那些金色的纹路在雨水中若隐若现,它们勾勒出的,正是一条早已被岁月掩盖的邮路轨迹。

我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神仙显灵,这是他当年牵着骡子走过的路,是那七十二个忠魂的英灵回归故里的道。

这条路,这片山,记着他们。

此刻,是它们在替我承重。

我眼眶一热,低声喃语:“多谢了。”脚下的路,似乎不再那么难行。

终于,我再次抵达了那片断壁残垣。

陶碗还在老地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奇的是,碗中竟积了半碗清冽的雨水,不但没有丝毫浑浊,反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宛如新醅的米酒。

我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最后一枚赤蝶泥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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