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咱家的鬼,不喝敌人的酒(1/2)

胸腔里的空洞感还未散去,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就猛然攥住了我的心脏。

我像条离水的鱼,猛地弓起身,喉咙里却挤不出一丝声音。

低头看去,胸口那座时刻提醒我生命流逝的心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道狰狞的金色纹路,它们像活的锁链,从皮肉下浮现,死死缠绕着我的心,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被利刃绞割的痛楚。

一只干瘦但有力的手扶住了我,带着淡淡草药味的参汤递到我嘴边。

是韩九娘,她眼窝深陷,满是血丝,显然也已数日未眠。

我大口吞咽着,一股陌生的腥甜暖流冲入喉咙,带着一丝墓土的气息,那是守墓人的血。

“你把火种撒出去了,可自己快熄了。”韩九娘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靠着冰冷潮湿的土壁,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火,本来就不该一个人扛。”这具身体就像一盏被耗尽灯油的灯,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虚弱。

就在这时,地道口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负责放风的兄弟探进头来,神色凝重:“头儿,小鬼子在城北搭了个‘招魂坛’,说是要超度亡灵。摆了足足一百桌酒席,还立了无数牌位,上面写的都是‘忠勇战死者’。”

我心里一沉。

韩九娘冷哼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他们杀的人,还用得着他们来超度?”

“不对,”我打断她,胸口的金纹锁链又是一紧,疼得我直抽冷气,“他们没安好心。东瀛那帮阴阳师的手段邪门得很,这不是超度,是摄魂。他们想把咱们阵亡将士的英灵骗过去,强行度化,归顺到他们那狗屁的‘大和共荣’里去,死了都要当他们的走狗!”

这个念头让我怒火中烧,也让我不寒而栗。

人死之后,英灵不灭,守的是故土,护的是后人。

若是连这最后的尊严和忠魂都被敌人窃取,那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我们趁着夜色潜到了城北的乱葬岗。

隔着一片枯树林,那座所谓的“招魂坛”灯火通明,与周围的荒凉死寂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百余张铺着白布的桌子整齐排列,上面摆满了冒着热气的美酒佳肴,浓郁的香气顺着夜风飘过来,足以让任何一个饿了三天的人发疯。

高坛之上,一个穿着日式狩衣的神官正用蹩脚的中文夹杂着日语音调,高唱着怪异的招魂曲。

可笑。太可笑了。

整整一夜过去,除了风吹动白布的哗哗声,再无半点动静。

别说英灵赴宴了,连个孤魂野鬼的影子都没见着。

那些精心准备的饭菜,从滚烫到温热,再到彻底冰凉,依旧无人问津。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坛边的几条野狗突然毫无征兆地狂吠起来,叫声凄厉而恐惧。

但仅仅几声之后,它们就像被掐住了脖子,齐刷刷地趴在地上,夹紧尾巴,浑身筛糠般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呜咽的悲鸣,仿佛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韩九娘眼神锐利,她死死盯着坛前的空地,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你看地上!”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脏骤然一停。

月色与晨曦交织的光线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不知何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脚印。

有磨穿了底的草鞋印,有豁了口的破靴印,还有更多深浅不一的光脚印。

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从乱葬岗的每一寸土地下延伸而出,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最终全部汇集到了招魂坛前,却又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齐齐整整地止步于三尺之外。

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我明白了。

他们来了。

我们千千万万的兄弟,都来了。

他们饥肠辘辘,他们衣衫褴褛,他们甚至连一双完整的鞋都没有。

但他们,就是不肯跨过那三尺之地。

那是中国军人的魂。

宁肯饿死,渴死,也绝不吃敌人一口饭,不喝敌人一杯酒。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我眼眶发烫,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从怀里摸出一撮用油纸包好的黑色泥土,那是我从“信使禁地”带出来的,是无数信使的骸骨所化。

我将黑土捻碎,混入一张黄纸,用仅存的力气催动了火星,点燃。

一缕与众不同的青烟袅袅升起,飘向坛前。

烟雾所过之处,地面竟开始微微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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