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毒计暗生与微光渐明(1/2)
帐篷内的空气像浸了冰的棉絮,沉得让人喘不过气。唯一的油灯悬在帐顶,灯芯跳动着橘红色的火苗,将青鸾短剑上那丝暗红血迹映得格外刺目 —— 血珠凝在剑刃凹槽里,随着她擦剑的动作轻轻晃动,最终滴落在粗布地毯上,洇出个细小的黑印。夜袭的余悸还缠在楚曦心头,她指尖无意识攥紧药箱的铜锁,冰凉的梨木触感硌得掌心发疼,箱内消炎药粉瓷瓶轻微碰撞的 “叮叮” 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看清你的脸了吗?” 楚曦的声音压得极低,喉咙里还残留着方才紧张时的干涩,目光死死盯着帐篷帘布 —— 外面的风沙还在打鼓似的撞着帆布,“噼啪” 声混着远处隐约的马嘶,像藏在暗处的威胁,时刻提醒着她们身处险境。
青鸾放下擦得雪亮的短剑,剑鞘与剑身合拢时发出 “咔嗒” 轻响,她指尖蹭过剑刃上未擦净的血痕,眼神冷得像北境的霜:“夜色浓得能掐出水,我脸上涂的易容膏又沾了沙,他顶多看清个轮廓。但那人的步法不对劲 —— 落脚时脚尖先着地,转身时衣角都不晃,是西域‘影杀卫’的路子,绝非军营里混饭吃的兵痞。” 她顿了顿,往帐篷角落挪了挪,避开油灯直射的光,“周监军这是怕沈将军醒了,急着灭口。”
楚曦的指尖无意识摸向药箱底层 —— 那里藏着半张沈逸的残信,信纸被汗水浸得发皱,“疑监军” 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紧。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节轻轻敲击着药箱边缘,每一下都敲在思绪的节点上:“他敢暗杀却不敢公然拿人,说明沈将军病情好转的事已经传开,他怕担上‘害将’的罪名。短时间内他不会再动粗,但帐外的监视肯定会加严 —— 我们得趁这间隙,让沈逸哥哥尽快醒过来,只要他开口,周监军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
帐外突然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铠甲片擦过枪杆的 “叮” 声由远及近,楚曦和青鸾瞬间噤声,目光同时锁向帘布缝隙 —— 月光透过那道窄缝漏进来,在地上投出道细长的银线,像根绷紧的弦,直到脚步声远去,两人才松了口气,空气中的药味与汗味混在一起,更显压抑。
后半夜的寒意顺着帐篷破洞钻进来,楚曦裹紧粗布外衫,指尖仍冻得发僵。她和青鸾轮流守夜,青鸾靠在帐门处,短剑横在膝上,眼睛半睁着,呼吸匀得像没喘气 —— 暗卫的本能让她连打盹都保持着警惕;楚曦则坐在药箱旁,借着油灯的微光,反复翻看从京城带来的医书,书页边缘被手指摩挲得发毛,重点处还画着淡蓝色的标记,那是她临行前母亲帮她描的,此刻看着竟有些暖心。
天刚蒙蒙亮时,帐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 是李医官的粗布鞋踩在沙地上的 “沙沙” 声,还夹杂着他急促的喘息。楚曦连忙吹灭油灯,掀开帘布时,一股带着霜气的冷风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咳嗽。李医官站在晨光里,灰布袍的下摆沾着露水,头发乱得像鸡窝,眼底的红血丝比昨日更重,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脉案,纸角都被他捏得卷边:“林医女!神了!真是神了!沈将军的高热彻底退了!脉象稳得能数清,连伤口渗液都少了大半!你那药粉是用什么做的?竟比太医院的‘生肌散’还管用!”
楚曦跟着他往中军大帐走时,才看清黎明的北境 —— 远处的烽燧顶着层薄霜,像披了件白纱,晨光从断云岭的缝隙漏下来,给灰褐色的山峦镀上层金边;营地里的士兵已经起身,有的在河边打水,铜盆碰撞的 “哐当” 声混着咳嗽声,还有伙房飘来的麦饼香,冲淡了些许军营的肃杀。
中军大帐的烛火快燃尽了,只剩下半截烛芯,昏黄的光勉强照亮帐内。沈逸躺在羊毛毯上,毯边的毛被磨得发白,还沾着点干涸的药渍。他的脸色不再是昨日骇人的潮红,而是透着久病后的苍白,嘴唇虽仍干裂,却没了之前的血痂;胸口起伏均匀,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听见。楚曦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 温热的触感传来,不再是之前的冰凉,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半分。
【望气术】下,沈逸周身的灰白色元气明显浓郁了些,像被晨露滋润的枯草,虽仍纤细,却透着生机;伤口处的灰黑死气缩成了一小团,像被冻住的墨汁,不再往脏腑蔓延。楚曦打开药箱,取出细棉布时,指尖能感觉到布料的柔软 —— 这是江南云锦织的,比军营的粗麻布软三倍,她特意叠了六层,怕磨伤沈逸新生的嫩肉。换药时,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药粉撒在伤口上时,沈逸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楚曦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连忙放慢了动作。
周监军没露面,帐外的亲兵却多了两个 —— 他们穿着亮得能照见人影的铠甲,枪杆上的红缨沾着霜,站姿笔挺得像铁铸的桩,眼神时不时往帐内瞟,连楚曦递药给李医官的动作都要盯着看半晌。楚曦假装没察觉,只低声叮嘱:“将军现在脏腑虚,得喂些小米粥,参片要磨成粉掺进去,一次别多,半勺就够。” 李医官连连点头,手里的银勺都快攥不住,显然还没从 “沈将军好转” 的惊喜中缓过来。
接下来两日,楚曦每天辰时准时去中军大帐换药。帐内的烛火换了新的,映得沈逸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他肩头的纱布从每日一换,变成了两日一换 —— 伤口愈合得比预想中快,新生的皮肉呈淡粉色,像初春的嫩芽,再也没了之前的腐臭味,只剩下淡淡的药香。
每次换药,楚曦都会坐在榻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絮语。她的指尖轻轻握着沈逸的手,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指节处还有道浅疤,是去年护她从马惊的马上下来时划的。“沈逸哥哥,你还记得吗?去年上元节,你带曦儿去逛灯市,买了只兔子灯,结果被人挤散了,你找了半个时辰才找到我。” 她的声音很轻,像落在棉花上的雪,“你答应过曦儿,等北境太平了,就带曦儿去看江南的桃花…… 你可不能食言啊。”
说话时,她能感觉到沈逸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力道很弱,却清晰得让她心头一颤 —— 他能听见!楚曦的眼眶瞬间热了,连忙别过脸,用袖口擦了擦,怕被帐外的亲兵看见。再回头时,沈逸的眼睫还在微微颤动,像蝴蝶扇动的翅膀,透着生机。
青鸾则借着 “帮楚曦取药” 的由头,在军营里悄悄打探。她找过伙房的老王 —— 那是个憨厚的汉子,胳膊上有块烫伤的疤,是去年煮汤药时溅的。老王偷偷告诉她,最近周监军的亲兵总来调粮草,却比往常多要了两成,问用途只说 “监军大人要用”,可没人见过那些粮草的去向;她还在换药时,听见周监军的亲兵跟营中校尉嘀咕,说 “得尽快让沈将军‘安稳’些,不然太后那边不好交代”,话没说完就被校尉打断,却被躲在帐后的青鸾听了个正着。
青鸾把这些线索记在张极小的麻纸上,用炭笔写得密密麻麻,藏在衣襟里的夹层 —— 那是楚曦给她缝的,专门用来藏密信。夜里回到帐篷,她把纸条铺在油灯下,楚曦看着上面的字,指尖攥得发白:“粮草被挪用,还提太后…… 周监军果然是太后的人,他不仅想害沈逸,还在私吞军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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