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帐内搏命与暗夜杀机(1/2)
周监军的突然发难,如同冰水浇头,让刚刚看到希望的李医官和楚曦心头一紧。帐前的风沙卷着沙粒,打在监军那身暗纹蜀锦袍的下摆上,溅起细小的灰痕,却没冲淡他周身那股阴冷的气焰。空气中瞬间充满了剑拔弩张的味道,远处烽燧传来的号角声悠长而苍凉,像根绷紧的弦,衬得帐前的沉默格外压抑。
李医官虽然敬畏监军权威,但医者的责任和对沈逸伤势的焦虑压倒了一切。他硬着头皮躬身行礼,粗布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沙粒,发出 “沙沙” 的轻响,语气却异常坚定:“周监军明鉴!沈将军伤势危殆,太医院送来的‘九转还魂丹’都已用遍,伤口溃烂仍止不住!这位林医女虽年轻,却真有独到之处 —— 方才在伤兵营,她用家传法子救了个肋骨断三根、瘀毒入脏腑的小兵,此刻那兵的烧都退了大半!下官以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无论如何总得一试!若因迟疑误了将军性命,我等才是万死难赎其罪!” 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药袋,袋里的银针硌得掌心发疼,那是他行医四十多年的习惯,紧张时便会如此。
周监军阴鸷的目光在李医官和楚曦脸上来回扫视,像毒蛇吐信般,扫过楚曦粗布衫上的补丁、沾着药渍的袖口,最后停在她那双干净却坚定的眼睛上,冷笑道:“独到之处?怕是些装神弄鬼的江湖伎俩!沈将军乃国之柱石,肩扛北境防线,若被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治出个好歹,谁来负责?你李医官吗?” 他往前跨了一步,青白玉带的玉扣撞到腰间的玉佩,发出 “叮” 的轻响,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权势压人的威慑,“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楚曦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她上前一步,粗布裙扫过地上的碎石,膝盖微微弯曲行礼,却没低下头,声音清晰沉稳,不卑不亢:“监军大人,民女深知人命关天,尤是将军之躯,更不敢有丝毫怠慢。民女所用之法,虽非太医院正统,却是家传治疗瘀毒溃烂的秘术 —— 需用蒸馏烈酒清创,再敷上掺了珍珠粉的金疮药,辅以老参吊气。将军此刻高烧谵语,伤口脓水已带黑丝,已是危如累卵,若再拖延半个时辰,恐… 恐神仙难救。” 她顿了顿,指尖攥紧藏在袖中的匕首柄,冰凉的金属给了她勇气,“民女愿立下军令状,若三个时辰内不能缓解将军病情,愿凭军法处置,绝无半句怨言!”
她的话掷地有声,将自身生死与救治沈逸捆绑在一起,这份决绝和自信,让周围几个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将领都为之动容。那位满脸络腮胡的副将 —— 他铠甲的肩甲上还留着柔然人狼牙棒砸出的凹痕,腰间的弯刀鞘沾着干涸的血渍 —— 忍不住上前一步,手里的马鞭在掌心轻拍,声音粗哑却有力:“监军,李医官说得在理!沈将军现在情况不妙,既然有一线希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末将愿和李医官一起作保!”
周监军脸色铁青,指节死死攥着腰间的玉扣,玉扣上那道旧裂纹几乎要被捏碎。他阻挠的本意就是拖延时间,等着沈逸 “不治身亡”,可此刻众目睽睽,若再强行阻止,意图就太过明显,反而会引火烧身。他眼神闪烁了几下,冷哼一声,袍角扫过地上的沙粒,留下道浅浅的痕迹:“好!既然你自寻死路,本监军就成全你!李医官,你带她进去!但本监军要亲自在一旁监督!若她有任何不轨举动 —— 哪怕只是碰了将军的兵符、看了不该看的军报,立斩不赦!”
这已是最大的让步,也是最严密的监视。楚曦心中凛然,指尖按在药箱的铜锁上,锁身冰凉的触感让她冷静 ——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她深吸一口气,对李医官点了点头,粗布袖管下的手,已将药箱里的消炎药粉瓷瓶位置记牢。
掀开厚重的帐帘时,一股浓郁的气味扑面而来 —— 血腥气带着铁锈的腥甜,陈年檀香的醇厚,还有伤口溃烂特有的腐臭味,混合成一股灼热的气息,钻进鼻腔时呛得楚曦差点咳嗽。中军大帐内部比想象中更显肃杀:帐中央摆着张榆木帅案,案上摊着张北境舆图,落鹰峡的位置用红漆圈出,旁边还压着块沾血的令牌,令牌上 “镇北军前锋营” 的字迹清晰可见;案角堆着几封军报,信纸边缘被手指摩挲得发毛,有的还沾着干涸的血渍,显然是沈逸昏迷前还在处理军务。
帐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数名医官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他们的灰布袍上都沾着药渍,有的甚至还沾着沈逸的脓血,眼底的疲惫像结了层霜。榻上,沈逸静静地躺着,身下垫着层厚厚的羊毛毯,毯面已被脓血染出大片暗褐。他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像被烈火灼烧过,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几道细小的血痕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枕头上,洇出小小的红点。他的剑眉紧蹙,即使在昏迷中,额角的青筋也时不时跳动,显然正承受着撕裂般的痛苦。左肩和胸膛包裹着厚厚的纱布,纱布是军营特有的粗麻布,此刻已被黄绿色的脓液浸透,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连靠近都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
看到沈逸这般模样,楚曦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指尖按在药箱上,冰凉的梨木触感让她找回理智 ——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救他才是最重要的。
在李医官的示意下,楚曦上前,小心地解开沈逸伤处的纱布。粗麻布摩擦着沈逸的皮肤时,他无意识地哼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当伤口完全暴露时,饶是已有心理准备,楚曦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伤口比她想象的更严重:箭伤的入口深可见骨,边缘的肌肉已呈暗紫色,像被墨染过,轻轻一碰就有黄绿色的脓水渗出,脓水里还混着细小的腐肉碎屑;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得发亮,用指尖轻按,能感觉到皮下有波动感,显然已形成了脓腔。
周监军站在离榻三步远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青白玉带的玉扣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死死盯着楚曦的每一个动作,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笑意 —— 他倒要看看,这个乡下丫头能玩出什么花样,若治不好,正好能借机把她和李医官一起处置了。
楚曦摒除杂念,再次进入全神贯注的状态。她先是用系统奖励的【望气术】观察:沈逸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灰白色雾气,那是代表生机的元气,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而伤口处盘踞着一团灰黑色的死气,像黏稠的墨汁,正一点点往他的胸腔蔓延,所过之处,元气瞬间被吞噬。【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急促的警示:【目标生命体征持续下降,瘀毒已侵入肺腑,需立即清除病灶,否则将在两时辰内危及生命!】
她不再犹豫,从药箱里取出工具:先拿出一把小巧的银质镊子,镊子尖细,是楚凌峰特意请工匠打造的,能夹出细小的异物;然后是两把小刀,刀刃磨得雪亮,柄上缠着防滑的蓝布条,防止手滑;最后是几卷细棉布,是江南特有的云锦织法,比军营的粗麻布软三倍,叠得整整齐齐,边角都用浆糊抿过,不易散边。
清创时,楚曦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她先用银镊子小心地夹出伤口深处残留的箭簇碎屑 —— 那是柔然毒箭的铁屑,黑褐色的表面还沾着点绿色的毒锈,夹出来时,沈逸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接着,她拿起自制的高度蒸馏酒,酒液呈透明色,装在个粗陶瓶里,倒在干净的棉布上,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 —— 酒精刺激得沈逸的皮肤泛红,他无意识地哼了一声,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推开。
“将军忍忍,很快就好。” 楚曦的声音放得极轻,像哄孩子似的,另一只手轻轻按住沈逸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衫传递过去,竟奇异地让沈逸安静了些。周监军在一旁看得瞳孔微缩,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胡须 —— 这丫头对沈逸的安抚,竟比太医院的医官还管用?
当楚曦将自己带来的特效消炎药粉撒在清理干净的创面上时,周监军的眼神猛地一凝!那药粉呈极细的白色,像雪花似的落在鲜红的伤口上,瞬间就被血浸湿,却奇迹般地让渗血速度慢了下来,连伤口周围的红肿都似乎消退了些。这绝不是军营或太医院的药材!他的手指悄悄按在腰间的玉佩上,那是他与暗卫联络的信号,若这药真的有效,他必须尽快想别的办法。
楚曦心无旁骛,又取出那珍贵的百年老参片 —— 参片呈琥珀色,纹理清晰,还带着长白山的湿润泥土气息 —— 让李医官帮忙用银臼捣碎,混合温水,她则用银勺小心地撬开沈逸的牙关,一点点喂服下去。参汤顺着沈逸的喉咙滑下,他的喉头动了动,原本涣散的瞳孔似乎凝聚了些微光。
整个救治过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当楚曦用煮过的干净棉布重新为沈逸包扎好伤口时,她的内衫已被汗水湿透,贴在背上凉得发颤,手腕也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痛不已。李医官在一旁递工具时,指尖都带着颤抖,显然比楚曦还紧张。
“好了?” 周监军冷冷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目光扫过沈逸依旧潮红的脸,像在确认楚曦是否在弄虚作假。
“已… 已尽力清创排脓,喂了参汤吊气。” 楚曦声音沙哑,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的毡毯上,“接下来需密切观察,若能在一个时辰内退烧,将军便有转机;若烧持续不退… 恐需再用一次药。”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榻上的沈逸。烛火在风里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明忽暗,像跳动的鬼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帐外巡夜士兵的脚步声、铠甲摩擦声,甚至远处风吹过烽燧的 “呜呜” 声,都清晰得刺耳。
周监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时不时抬手看一眼腕上的玉镯 —— 那是太后赏赐的,刻着福寿纹,此刻却成了他计算时间的工具。他似乎笃定楚曦不可能成功,嘴角的冷笑越来越明显,指尖甚至开始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的玉佩,那是他在思考如何处置楚曦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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