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毒计暗生与微光渐明（2/2）

第三日傍晚，夕阳把中军大帐的帘布染成了橘红色，楚曦刚给沈逸换完药，正收拾药箱，突然听见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 —— 像被羽毛挠了下，却清晰得让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楚曦和李医官同时扑到榻边。沈逸的眉头紧紧皱着，嘴唇翕动着，发出 “嗬…… 嗬” 的微弱声响，像缺水的鱼；他的右手艰难地抬了抬，指尖离楚曦的药箱只有半尺远，却再也没力气往前。李医官激动得声音都抖了，伸手探他的脉搏时，指尖都在颤：“脉…… 脉象有力了！将军这是要醒了！”

楚曦连忙握住沈逸的手，他的掌心带着温热的汗，比之前更有力地攥了攥她的指尖 —— 那力道虽轻，却像道电流，瞬间传遍她的全身。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沈逸的手背上：“沈逸哥哥…… 是我…… 曦儿来了…… 你醒醒，看看我……”

沈逸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像在跟沉重的睡意抗争，眼缝里透出点微光，似乎想看清眼前的人。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亲兵的通报声，尖锐得像刺：“周监军到 ——！”

帘布被猛地掀开，周监军迈着方步走进来，蜀锦袍的下摆扫过帐门的铜环，发出 “叮” 的轻响。他脸上挂着假笑，嘴角咧开的弧度却没到眼底，眼角的皱纹里还藏着未散的阴鸷：“听闻沈将军病情大有起色？本监军特来探望 —— 毕竟将军是北境的支柱，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他的目光像毒蛇似的，先扫过沈逸颤动的眼皮，又落在楚曦攥着沈逸的手上，眼底闪过丝狠厉，却很快被假笑掩盖。

他走到榻前，假意弯腰看了看伤口，手指却在袖中悄悄摩挲着玉扣 —— 那是他与暗卫联络的信号。忽然，他直起身，对李医官露出 “关切” 的神色：“李医官，将军能好转，你功不可没。本监军已命人从监军行辕取来上等补品，还有御医院特制的‘九转还魂丹’—— 这药可是太后娘娘亲赐，对重伤初愈者最是滋补，你快去取来，即刻给将军服用，也好让将军早日康复。”

李医官闻言大喜，连忙躬身应道：“谢监军大人厚爱！下官这就去！” 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走，连楚曦递来的眼神都没看见。

楚曦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九转还魂丹？太后亲赐？在沈逸即将苏醒的时刻送 “补药”，这分明是想趁他虚弱下毒！她攥着沈逸的手紧了紧，急中生智，上前一步拦住李医官，声音虽带着急促，却尽量保持着专业的平静：“监军大人且慢！”

周监军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像被霜冻住，眼神淬着毒：“嗯？你一个乡野医女，也敢拦本监军的命令？” 帐外的亲兵听到动静，立刻握紧了长枪，枪头对着帐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楚曦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药箱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冷静，她尽量让语气显得恭敬而专业：“民女不敢拦监军大人，只是…… 将军重伤初愈，脾肺两虚，昨日脉案还显示‘虚不受补’—— 您看，” 她指着沈逸的手腕，“将军的脉虽有力，却仍偏细，若是贸然服用‘九转还魂丹’这类烈性补品，恐会导致气血逆行，反而加重脏腑负担。”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监军微变的脸色，继续道：“不如这样，民女随李医官一同去取丹药，先查看药性配伍，再根据将军的脉相斟酌剂量，分三次缓缓进服 —— 既不辜负监军大人的厚爱，也能确保将军平安，您看如何？”

这番话合情合理，句句落在医理上，连李医官都愣了愣，下意识点头：“对啊监军！林医女说得在理！沈将军现在身子虚，猛药确实怕受不住！”

周监军的脸色铁青得像锅底，指节死死攥着腰间的玉扣，玉扣上的旧裂纹几乎要被捏碎。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医女，竟懂医理还敢当众反驳，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强逼 —— 若是闹大了，反而会让人怀疑丹药有问题。

帐内的烛火跳动着，将周监军阴鸷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盯着楚曦看了半晌，嘴角的假笑几乎要绷不住，最终冷哼一声，袍角扫过地上的地毯，留下道浅浅的痕迹：“也好！就依你！但你记住 —— 若是耽误了将军的病情，本监军唯你是问！”

楚曦心中松了口气，指尖却仍攥得发白 —— 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周监军绝不会善罢甘休。她扶着李医官往外走时，回头看了眼榻上的沈逸，他的眼睫还在轻轻颤动，似乎在为她加油。夕阳的最后一缕光透过帐缝照进来，落在沈逸的脸上，像给了他一层温暖的铠甲，也给了楚曦更多的勇气 —— 只要再撑一会儿，等沈逸彻底醒来，所有的阴谋都会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