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帐内搏命与暗夜杀机(2/2)

然而,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一直守在榻边、大气不敢喘的李医官突然惊喜地低呼一声:“退了!将军的额头… 真的退了!” 他的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伸手去探沈逸的额头时,指尖都在抖 —— 之前那滚烫得几乎能烙伤人的温度,此刻竟已降至微热,虽然还没完全恢复正常,却已不再是之前那种吓人的高热。

众人连忙上前探视,络腮胡副将甚至忘了顾及礼仪,快步走到榻边,弯腰看着沈逸:“将军?沈将军您醒醒!” 沈逸虽然没睁开眼,却轻轻 “嗯” 了一声,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呼吸也从之前的急促浅快,变得平稳深沉,胸口的起伏也有力了些!

“有效!真的有效!” 李医官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他转身看向楚曦,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感激,像看救命恩人似的,“林丫头,你真是… 真是神医啊!太医院的院判都没这本事!”

几位将领也面露喜色,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有的甚至悄悄松了口气,看向楚曦的眼神彻底变了 —— 从之前的怀疑、轻视,变成了如今的感激、敬佩。那个之前质疑楚曦的老医官,此刻也凑过来,小声问道:“林丫头,你那消炎药粉… 能不能给老夫看看?老夫行医几十年,还从没见过这么见效的药。”

周监军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浓浓的失望,那抹失望像墨汁滴入清水,瞬间蔓延开来,却又被他强行掩饰下去。他冷哼一声,袍角扫过地上的毡毯,留下道浅浅的痕迹:“不过是暂时退热而已,能否挺过今夜还未可知!李医官,你留在这里好生看护,若将军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他顿了顿,转向楚曦,眼神冰冷得像北境的寒冬,“至于你… 暂且留在帐外候命,没有本监军允许,不得离开半步!也不准与任何人接触!”

他虽然无法再直接否定楚曦的医术,却用软禁的方式牢牢控制着她的行动自由 —— 既怕她再用 “奇药” 救沈逸,也怕她泄露军营里的猫腻。楚曦心中稍安,只要沈逸情况好转,她就有了周旋的资本。她顺从地行礼,声音平静:“民女遵令。” 在两名监军亲兵的 “护送” 下,她退出大帐,刚掀开帐帘,就看到青鸾正焦急地守在外面,手里还攥着根粗木棍,显然是怕她出事。

帐外夜色已深,北境的寒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带着沙粒,疼得人皮肤发麻。楚曦虽然疲惫得眼皮都在打架,精神却高度紧张 —— 周监军绝不会轻易罢休,暂时的退让,意味着更猛烈的反扑可能正在酝酿。

青鸾见她出来,立刻悄无声息地靠近,声音压得比风声还低:“小姐,您没事吧?方才您在里面时,我注意到周监军的一个亲兵悄悄离开了,穿着灰布短打,腰间别着把短刀,走的是军营西南角的小路 —— 那里是监军行辕的方向,守卫比中军还严。” 她顿了顿,指了指楚曦的袖口,“您袖口沾着药渍,要不要先擦干净?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楚曦心中一凛,点了点头。西南角… 那里不仅是监军的核心势力范围,还是关押俘虏、存放军械的地方,地形复杂,最适合藏人。她接过青鸾递来的粗布巾,擦了擦袖口的药渍,布巾粗糙的纤维蹭得皮肤发红,却让她更清醒:“他走的时候,有没有和其他人接触?比如帐前的守卫?”

“没有,他绕开了所有巡逻兵,脚步轻得像猫,显然对军营的布防很熟。” 青鸾的眼神里满是警惕,“我怀疑他是去搬救兵,或者… 传递消息。”

主仆二人被安置在离中军大帐不远的一处小帐篷里,帐篷是粗帆布做的,上面打了好几个补丁,有的地方还漏着风,夜里能看见天上的星星。这里名义上是 “方便随时召唤”,实则是软禁 —— 帐外站着两名监军的亲兵,他们穿着亮得能照见人影的铠甲,手里的长枪枪头擦得雪亮,枪杆上的红缨都蔫了,却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势,时不时往帐篷里瞟一眼,像盯着猎物的狼。

楚曦和衣躺在铺着干草的榻上,身下的干草扎得后背发痒,却毫无睡意。她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外面的动静:巡夜士兵的脚步声从帐前经过,铠甲片擦过枪杆,发出 “叮” 的轻响;远处传来几声马嘶,大概是战马被风吹得不安;还有风卷着沙粒打在帐篷上的 “噼啪” 声,像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青鸾则抱着剑坐在帐篷入口处,脊背挺得笔直,像尊守护的雕像,眼神在黑暗中亮得像寒星,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后半夜,万籁俱寂,连巡夜士兵的脚步声都变得遥远。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 那不是巡逻兵规律沉重的步伐,而是刻意放轻的、带着某种目的的脚步声,鞋底踩在沙地上,只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蛇在地面游走。

楚曦和青鸾瞬间警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寒意。青鸾悄悄拔出短剑,剑鞘与剑身摩擦发出 “噌” 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楚曦则猛地从榻上坐起,手摸向枕下的匕首 —— 那是赵三给的,刀身是精钢做的,柄上缠着防滑的麻绳,此刻握在手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冷静。

帐篷的帘布被极轻地掀开一道缝隙,一丝冰冷的月光透了进来,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银线。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 —— 那是匕首的反光,刀身窄而长,尖端泛着淡淡的绿色,显然淬了毒!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向榻上的楚曦,速度快得像闪电,连空气都被划破,发出 “咻” 的轻响!

早有准备的青鸾反应快如闪电,侧身挡在楚曦身前,短剑出鞘的 “铮” 声与匕首相撞的 “铛” 声几乎同时响起!火星在月光下溅起,细小的光点落在地上,转瞬即逝。刺客见一击不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毫不恋战,手腕一转,匕首划向青鸾的咽喉,意图逼退她后遁入黑暗。

“哪里走!” 青鸾娇叱一声,短剑舞出朵银花,格开匕首的同时,脚尖往地上一蹬,身体像片叶子似的追了出去,动作轻盈却带着凌厉的杀气。帐篷外立刻传来兵刃相交的短促声响 ——“铛!”“叮!”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还夹杂着刺客闷哼的声音,显然是被青鸾伤到了。

楚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握着匕首,走到帐篷门口,小心地掀开帘布一角往外看 —— 月光下,青鸾和刺客正缠斗在一起:刺客穿着黑色夜行衣,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阴鸷的眼睛,左臂已被青鸾的短剑划伤,鲜血顺着袖口往下滴,落在沙地上,洇出暗红色的痕迹;青鸾则越战越勇,短剑的剑光在月光下像条银蛇,招招都往刺客的要害攻去,粗布裙扫过沙粒,留下道浅浅的痕迹。

打斗声很快平息。刺客见久战不下,又怕引来巡逻兵,虚晃一招,转身就往西南角的方向跑,速度快得像阵风,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地上几滴暗红色的血迹。青鸾没有追,她知道军营地形复杂,刺客又熟悉布防,追下去只会陷入被动。

青鸾掀开帘布走了进来,脸色凝重,短剑上还沾着丝血迹,她用布巾擦了擦剑刃,声音压得极低:“小姐,人跑了。他身手极佳,用的是西域的短刀技法,而且对军营的布局非常熟悉 —— 刚才他逃跑时,特意绕开了三处暗哨,显然是监军的人。” 她顿了顿,指了指地上的血迹,“我伤了他的左臂,伤口不浅,他跑不远,应该会去监军行辕疗伤。”

楚曦脸色苍白,指尖紧紧攥着匕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刺杀!周监军竟然如此迫不及待,连一夜都等不了,直接派人灭口!这北境军营,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险,到处都是看不见的陷阱,而她和沈逸,就像站在悬崖边,随时可能坠入深渊。

今夜侥幸躲过,那明天呢?周监军还会有怎样的手段?是栽赃陷害,还是直接派兵抓人?楚曦望着帐外漆黑的夜空,星星被乌云遮住,只剩下一轮残月,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像只冰冷的眼睛,盯着这片充满杀机的军营。她深吸一口气,将匕首重新藏回枕下 —— 无论前路多险,她都要护住沈逸,护住这份来之不易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