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险中求进与帐前风波(1/2)

李医官无意中透露的消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楚曦的心。沈逸伤势恶化,危在旦夕,她指尖按在粗布被子上,能清晰感觉到布料纤维里嵌着的细沙 —— 那是白天换药时沾的,此刻硌得掌心发疼,却远不及心口的焦灼。她不能再按部就班地等待机会了。

夜深人静,伤兵营的呻吟声渐渐低沉,有的伤兵在昏睡中呓语,模糊地喊着 “娘”“回家”,混着帐外巡夜士兵的脚步声 —— 铠甲片擦过枪杆,发出 “叮” 的轻响,每三步一顿的节奏,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楚曦躺在简陋的通铺上,身下的干草扎得后背发痒,双眼在黑暗中睁得溜圆,瞳孔里映着帐篷破洞漏进的微光,脑海中飞速盘算。

硬闯中军大帐无异于自寻死路。监军的人最近在营中盘查得紧,连伙房买的白菜都要核对来源,更别提沈逸的营帐外,据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亲兵的长枪枪头擦得雪亮,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唯一的突破口,就在李医官身上。她侧耳听着隔壁李医官帐篷传来的辗转声 —— 老医官显然也没睡,时不时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粗布袍蹭过床板的 “沙沙” 声,暴露了他的焦虑。

楚曦悄悄坐起身,动作轻得像猫,怕惊醒身边熟睡的医官助手。借着帐篷破洞透入的微弱月光,她再次检查药箱:百年老参躺在铺着软布的木格里,参须完整,还带着长白山的湿润泥土气息,指尖摸上去,纹理粗糙却透着温润;特效消炎药粉装在个小巧的白瓷瓶里,瓶身上刻着 “楚记药坊” 的细小花纹,纹路里还嵌着点细滑石粉,是出发前楚凌峰特意让工匠打磨的,防止滑手;还有几卷细棉布,是江南特有的云锦织法,比军营的粗麻布软三倍,叠得整整齐齐,边角都用浆糊抿过,不易散边。

这些都是沈逸的救命药,也是她唯一的底气。但如何让李医官相信这些药物的效用?她想起白天给伤兵换药时,李医官盯着她的金疮药瓷瓶,眼神里的疑惑 —— 老医官显然没见过这么细腻的药粉,更没见过敷上后半个时辰就止血的效果。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主动出击,解决一个连李医官都感到棘手的伤病例,用事实说话!她指尖摩挲着参盒的铜锁,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冷静下来,北境的夜风从破洞钻进来,吹得她鬓角的碎发贴在脸颊,凉得像冰,却浇不灭她眼底的决心。

机会在第二天上午悄然到来,彼时北境的风沙刚歇,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照不进帐篷里的压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撞进伤兵营,两个抬着担架的亲兵脸色惨白,粗布担架绳勒进他们的肩膀,留下道紫红的印。担架上的士兵浑身是血,粗布铠甲被狼牙棒砸得变形,胸口凹陷下去一块,断裂的肋骨像要戳破皮肤。他的伤口深可见骨,腐肉呈暗紫色,渗着黄绿色的脓水,散发着股类似烂熟水果混着臭泥的恶臭,连站在三丈外的医官助手都忍不住捂紧了口鼻,肩膀微微发抖。

士兵持续高烧,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双眼半睁着,瞳孔涣散,偶尔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像濒死的野兽。李医官快步走过去,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眉头越皱越紧 —— 脉象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还带着急促的跳漏,显然瘀毒已经入了脏腑。他松开手,对身边的助手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压得极低:“伤势太重,瘀毒内陷,高烧不退,怕是… 准备后事吧,给他灌点参汤,尽量让他少些痛苦。”

周围的医官们都面露惋惜,有的低下头整理药箱,有的转身去安慰站在一旁的小兵 —— 那是伤者的同乡,眼眶红得像兔子,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饼渣掉在地上都没察觉。在缺医少药的北境战场,这种程度的感染几乎等于死亡通知书,伤兵营的草席下,已经埋了十几个这样的士兵。

伤兵被安置在角落的干草堆上,亲兵放下担架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却还是让伤者疼得抽搐了一下。楚曦的心脏却猛地一跳!这就是她等待的机会!一个病情危重、已被 “宣判死刑” 的病例!如果她能把这个士兵从鬼门关拉回来,不仅能证明自己的医术,更能让李医官联想到沈逸的伤势 —— 同样的感染,同样的高烧,她的药或许也能救沈将军!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因恶臭泛起的不适,快步走到正在给另一个伤兵换药的李医官身边。她的粗布裙扫过地上的药碗,发出 “叮” 的轻响,吸引了李医官的注意。“李医官,” 她的声音尽量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角落那位军爷…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医官手一顿,沾着药粉的指尖停在半空,诧异地抬起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揉皱的纸:“林薇?你说什么?他伤势如何你没看见?肋骨断了三根,腐肉深及脏腑,华佗再世也难救!” 他的语气里满是不信,甚至带着点被打扰的烦躁 —— 这几日被沈逸的伤势搅得心神不宁,他没精力应付这种 “异想天开”。

“小女曾在家传医书中见过类似症状的治法,” 楚曦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澄澈得像江南的泉水,毫不退缩,“用清创去腐、活血解毒的法子,或可一试。请医官给小女一个机会!若不成,小女愿受军法处置,绝不推诿!” 她刻意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暗示:“若成了,或许… 或许对治疗其他‘瘀毒内陷’的将军们,也能有所借鉴。”

“将军” 两个字像颗石子,投进李医官的心湖。他愣住了,看着楚曦年轻却充满自信的脸庞 —— 这姑娘虽穿着粗布衫,指甲缝里却没半点泥垢,处理伤口时的手法比老助手还稳;再看角落里气息奄奄的士兵,草席上已经渗出了暗红色的血渍,再不试,就真的没机会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李医官一咬牙,把手里的药碗往助手怀里一塞:“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需要什么,尽管说!帐内的药材任你用,但若人救不回来…” 他没说完,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明显 —— 军法处置,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医官!” 楚曦心中大喜,立刻报出所需:“需要沸水、大量沸水煮过的干净棉布、两把小刀,还有… 我自备的一些药材。” 她特意强调 “自备”,暗示这些药的特殊性,也为后续展示药效铺垫。

在李医官将信将疑的安排下,楚曦获得了伤兵营最靠里的小帐篷 —— 这里原本是堆放草药的地方,角落里还堆着几捆晒干的苦艾,散发着涩味,地面铺着层新换的干草,踩上去 “沙沙” 响。青鸾被她叫来充当助手,小姑娘手脚麻利地搬来炭炉,铜壶坐在上面,很快就传来 “咕嘟咕嘟” 的沸水声,蒸汽裹着白气漫到帐篷顶,在帆布上凝出细小的水珠,顺着边角往下滴,落在干草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帐篷外,李医官和几个好奇的医官、亲兵围在外面,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李医官,这丫头能行吗?别把人越治越糟…”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医官低声问,手里还攥着片没嚼完的甘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好说,” 李医官盯着帐篷门帘,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药袋,“但她之前处理的那几个伤口,愈合速度确实比寻常法子快…” 帐外的风卷着沙粒,打在帐篷布上 “噼啪” 响,偶尔还能听见远处烽燧传来的号角声,悠长而苍凉,更衬得帐篷内的气氛紧张。

帐篷内,楚曦摒除杂念,心神合一。她先让青鸾用银勺舀起少量参汤,小心地喂进伤兵嘴里 —— 参汤是用她带来的百年老参熬的,只放了少许冰糖,汤色呈浅琥珀色,香气浓郁,能暂时吊住伤者的元气。伤兵喉咙动了动,艰难地咽下一口,眼角渗出点泪水,却依旧没睁开眼。楚曦则拿起自制的高度蒸馏酒 —— 这是她用赵三给的烈酒反复蒸馏提纯的,酒精度数极高,装在个粗陶瓶里,倒出来时,辛辣的气味瞬间盖过了腐臭味,呛得青鸾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她倒了半碗蒸馏酒,先清洗双手 —— 指尖在酒里反复揉搓,连指甲缝都没放过,酒液刺激得皮肤发红,却能最大限度杀菌;然后拿起两把小刀,放在炭炉的火上烤,刀刃很快就变得通红,火烤的金属味混着酒香,弥漫在帐篷里。青鸾则将煮好的棉布拧干,棉布冒着热气,她用两根木棍夹着,小心地递到楚曦手边,动作稳得像练过千百遍。

楚曦深吸一口气,拿起烤得通红的小刀,待温度稍降后,开始清创。她先用刀尖轻轻挑起伤口边缘的腐肉 —— 暗紫色的腐肉已经失去弹性,一碰就往下掉,脓血顺着刀尖往下滴,落在铺好的粗布上,洇出大片暗红。她的动作极轻极慢,每挑一下都要观察伤兵的反应,见他只是眉头皱了皱,没有剧烈挣扎,才继续往下清理。腐肉被一点点剔除,露出下面鲜红的嫩肉,虽然还在渗血,却透着生机。

额角的汗珠顺着楚曦的脸颊往下淌,有的滴落在伤兵的铠甲上,有的砸在地上,她却连擦都没擦,握刀的手稳如磐石 —— 系统里的中级医术知识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每一刀的角度、深度都精准无误,避开了主要血管和神经。青鸾在一旁不断递上干净的热棉布,帮她擦去伤口周围的脓血,偶尔还会用冷水浸湿的布巾敷在伤兵的额头,帮他降温,小姑娘的额头也渗出了冷汗,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帐篷外的议论声渐渐小了,大家都屏住呼吸,盯着那道晃动的门帘,连风似乎都停了。李医官几次想掀帘进去看看,都被身边的亲兵拦住:“医官,再等等,万一打扰了她…” 帐篷内,楚曦终于清理完腐肉,她拿起装着特效消炎药粉的白瓷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点 —— 药粉呈极细的白色,像雪花似的落在鲜红的伤口上,瞬间就被血浸湿,却奇迹般地让渗血速度慢了下来。她用干净的棉布轻轻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布条一圈圈缠好,布条的松紧度刚好能压迫止血,又不会影响伤者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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