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竖瞳冷观,人心如狱(2/2)
紫宸殿内,软榻上的楚曦突然睁开了眼睛!原本泛着暗金的眼底瞬间亮得刺眼,瞳孔缩成了极细的缝,几乎要彻底变成竖瞳。她的身体猛地一僵,虚浮的气息瞬间凝住 —— 感知里清晰地 “看到” 了那几道黑影,“听” 到了他们的低语,更察觉到了他们身上那股污秽的能量 —— 与井下的脉动、与自己识海里的 “渊”,是同一种气息!
“有人去了冷宫,想破坏封印。” 她撑着软榻坐起身,声音依旧带着虚弱,却像淬了冰,冷得吓人。身上那股邪异与威严交织的气息又漫了开来,连烛火都跟着晃了晃,往旁边偏了偏,像是在畏惧。
沈逸脸色一沉,手立刻按在了刀柄上,玄铁战刀发出轻微的嗡鸣:“多少人?实力如何?”
“五个。四个武者,练的是阴毒功法;还有一个修邪术的,身上带着井下的‘标记’。” 楚曦的感知像网一样裹着那几人,连他们腰间短刃的弧度、野道士骨杖上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的目标是废井的封印,想用邪术搅乱气机。”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阿七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将军,郡主!冷宫方向有邪异能量波动,很淡,但带着腐臭的味道,咱们在外围的人要不要动手?”
沈逸看向楚曦,眼神里带着询问。此刻紫宸殿外全是盯着他们的眼睛,一旦调动人手,必然会引发更大的猜疑,甚至可能被人扣上 “勾结妖邪” 的罪名。
楚曦沉默了片刻,眉心的暗金竖痕轻轻蠕动了一下,像在回应她的念头。她掀开薄毯,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却挺得笔直,背影里带着种决绝的冷意:“不用调兵。” 她转头看向沈逸,眼底的暗金流光里藏着一丝杀意,“我们亲自去。正好…… 我也想确认一些事。”
她要确认,眉心的竖痕究竟藏着怎样的力量;要确认,这非人的感知能否为她所用;更要确认,面对与 “渊” 相关的爪牙时,自己是会彻底失控,还是能握住这股异化的力量 —— 像握住一把双刃剑。
月色终于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却没带半分暖意,银白的光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像裹了层寒霜。宫墙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蛰伏的怪兽,连风吹过回廊的声音,都带着呜咽似的冷意。
楚曦与沈逸像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贴着宫墙根往冷宫去。楚曦的脚步踩得极准,每一步都避开了松动的地砖、会发出声响的枯枝,甚至连墙角的夜虫都没惊动 —— 她的感知提前 “扫” 过了所有障碍,像拥有了夜视的能力。沈逸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背影里那股陌生的冷静,心口像压了块冰 —— 他熟悉的楚曦,会在紧张时攥紧他的手,会在面对危险时眼里冒着火,可现在的她,却像把情绪都藏进了冰壳里。
很快,冷宫的废墟就出现在眼前。断墙残垣上爬满了枯藤,像裹着层灰黑色的网,废井就在废墟中央,井口盖着块破旧的石板,石板上刻着模糊的符文,早已失去光泽。那五道黑影正围着井口忙碌,地上画着个邪异的法阵,黑色的粉末撒成了扭曲的纹路,里面还掺着些暗红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血,散发出腐臭的气息。
野道士正握着骨杖,围着法阵转圈,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声音又尖又怪,像鬼哭。骨杖点在法阵上,每点一下,就有缕黑气冒出来,缠向井口的石板,石板上的符文立刻泛起微弱的白光,却很快被黑气压了下去,像快要熄灭的烛火。四名死士握着短刃,警惕地盯着四周,眼神里带着嗜血的凶光。
楚曦在十丈外的断墙后停下,暗金色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她的感知像探照灯,清晰地 “看到” 那黑气正顺着石板的缝隙往井下钻,一点点啃噬着封印与大地龙气连接的节点 —— 那些节点本就因为她的异变而松动,此刻被黑气一冲,竟开始微微震颤,连井下的脉动都变得更清晰了。
“我去解决他们。” 沈逸压低声音,手按在刀柄上,玄铁战刀的寒气透过指尖传来,他准备冲上去,速战速决。
“等等。” 楚曦抬手拦住他,指尖轻轻碰了碰眉心。她微微闭上眼,识海里的墨色深渊轻轻翻涌,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经脉往眉心流去 —— 那是她第一次主动调动这股异化的力量,没有恐慌,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下一刻,她眉心的暗金竖痕突然裂开了一道极细的缝隙!没有光,只有一股无形无质的意念,像毒蛇般窜了出去,跨越十丈的距离,精准地钻进了野道士的识海!
野道士的身体猛地一僵,嘴里的咒语戛然而止,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像看到了地狱般的景象。他想尖叫,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只能发出 “嗬嗬” 的声响。七窍里的黑血像墨汁一样淌下来,顺着脸颊滴在法阵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冒起白色的烟雾。他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骨杖 “哐当” 一声掉在旁边,杖头的骷髅头碎成了两半,流出黑色的黏液。
几乎是同时,那四名死士突然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像冰水般浇遍了他们全身,手脚变得冰凉,内力在经脉里凝滞不动,连思维都像被冻住了 —— 他们没看到敌人,却感觉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像被某种顶级掠食者盯上了,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楚曦缓缓睁开眼睛,眉心的竖痕悄然闭合,只留下淡淡的搏动。她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唇瓣上没了血色,可眼底的冷意却更浓了。她看着那四个僵在原地、浑身发抖的死士,像看着四具已经死去的尸体,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现在,可以了。”
沈逸看着地上野道士的尸体,又看向楚曦眉心那道竖痕,心脏猛地一沉 —— 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却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力量,像来自深渊的寒意,让他都忍不住攥紧了刀柄。可他没问,只是点了点头,握紧战刀,像一道疾风般冲了出去 —— 刀光闪过,没有多余的动作,四名死士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倒在了血泊里。
月色下,冷宫的废墟里只剩下血腥味与腐臭气息交织的冷意。楚曦站在断墙旁,看着沈逸清理现场的身影,指尖轻轻划过眉心 —— 那里还残留着刚才动用力量的灼痛感,识海里的墨色深渊也在轻轻翻涌,像在渴望更多的 “养料”。
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从眉心的竖痕出现的那一刻起,从识海被墨色吞噬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介于人与 “渊” 之间的存在。可她不后悔 —— 只要能护住楚琰,护住沈逸,哪怕变成异类,哪怕要与整个世界为敌,她也认了。
风又吹过断墙,卷起地上的黑灰,楚曦的衣摆在风中轻轻晃动,像一朵在寒夜里独自绽放的、带着刺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