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责任田的伤疤(2/2)
深夜,李建军跟着父亲去地里查看墒情。月光下,父亲用那把磨了几十年的老卷尺丈量土地,突然愣住了 —— 自家的地块比红榜上标注的整整少了半分。“怪事了……” 父亲喃喃自语,手指划过田埂边缘新翻的泥土,那里明显有被锄头挖过的痕迹。
李建军蹲下身,借着月光仔细查看,发现田埂被人偷偷往自家这边挪了半尺。而远处王老虎家的田埂上,赫然插着一根崭新的地界桩,桩子上还系着辟邪的红布条 —— 那是他今天去破庙烧香时求来的 “风水桩”。
“爹,是王老虎干的!” 李建军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父亲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用袖口擦了擦卷尺上的泥土:“睡吧,明天还得早起挑水。”
那一刻,李建军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在月光下微微发亮,突然觉得这片土地像一个巨大的枷锁。它是父亲这辈人赖以生存的根基,却也牢牢困住了他们的命运。而王老虎们则像盘踞在枷锁上的蛀虫,不仅吸食着土地的养分,更侵蚀着世道的公平。
“爹,” 李建军突然开口,“我不想种地了。”
父亲握着卷尺的手猛地一颤,却没有回头:“不种地,你想干啥?”
“我想去深圳。” 李建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听说那里三天就能盖一层楼,不像这里,连一分地都要被人抢。”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处村西头王老虎家亮着的灯光 —— 那盏 100 瓦的大灯泡,比整个村东头加起来的灯光都亮。良久,他才低声说:“路是自己走的。但你要记住,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自己是从哪块土地上站起来的。”
李建军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星空。他知道,离开这里或许意味着无数的未知和风险,但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春风里夹杂的歪风,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血汗被这片不公的土地吞噬。远处传来火车驶过的汽笛声,那声音像一声号角,召唤着他去寻找一片没有 “责任田伤疤” 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