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屠刀高举!这朝堂,该见血了!(1/2)
郢都的丧钟响了七日,终于哑了。
那种压在人心头的嗡嗡声乍一停,整座城反倒空得让人发慌。厚重的城门轴承缺了油,在绞盘转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格格”声,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咳嗽。门缝才开了一线,那一缕残阳便急不可耐地钻进来,光是红的,照在护城河浑浊的水面上,像浮着一层陈年的血沫子。
城门卫老卒眯缝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吴起走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手里那杆长戈被手汗浸得滑腻腻的。那座压在楚国所有贵族头顶上的大山,那把悬在贪官污吏脖子上的利剑,就这么被一纸诏书,像扫灰一样扫到了千里之外的西境。
没了这座山,这郢都地底下的蛇虫鼠蚁,怕是要钻出来了。
风里带着股土腥味,还有隐隐约约的腐臭。那是权力的味道。
……
楚王宫,金殿。
殿内的空气黏稠得化不开。铜鹤嘴里吐出的龙涎香,混杂着百官身上那股子因恐惧而发酵出的酸汗味,熏得人脑仁疼。
楚王熊臧端坐在王座上。
他太年轻了,十八岁的身量还未完全长成,缩在宽大的玄色王袍里,像个偷穿大人衣裳的孩子。可他手里把玩着的一枚玉玦,却被拇指摩挲得发烫。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阶下。
那双眼睛里没有少年的清澈,倒像是一口枯井,扔块石头下去都听不到响。
阶下一片死寂。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先王大丧已毕。”
熊臧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却让前排几个老臣的脊背猛地一僵。
“日子还得过,国法也不能废。”
他微微前倾身子,目光像钩子一样,在人群里精准地钩住了一个人。
“都察院左御史,申不害。”
被点到名字的中年文士浑身一颤,伏地叩首。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砖,那股凉意顺着骨缝往上爬。
“寡人听说,你巡查地方,哪怕是王亲国戚也敢硬顶回去?”熊臧嘴角扯动一下,似笑非笑,“是个孤臣。既是孤臣,便该用在刀刃上。”
殿内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擢升申不害为御史大夫,掌都察院。”熊臧将手中那枚玉玦“啪”地一声拍在案上,清脆的碎裂声让所有人心头一跳,“监察百官,凡有枉法乱纪者——可先斩,后奏。”
申不害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
先斩后奏?
这把吴起亲手磨出来的杀人刀,这把曾经让旧贵族闻风丧胆的利器,如今竟交到了自己手里?
是信任?还是借刀杀人?
没等他想明白,熊臧的第二道雷又劈了下来。
“上蔡君,你是三朝老臣,劳苦功高。这太傅之位,空着也是空着,便由你来坐吧。”
轰。
这下连最迟钝的人都听懂了。
太傅,那是吴起曾经的位置。
把吴起的死对头捧上神坛,又把吴起的刀递给了一个法家酷吏。
上蔡君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颤颤巍巍地叩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亢奋与颤抖:“老臣……谢大王隆恩!虽万死,不敢辞!”
熊臧靠回椅背,眼神漠然地扫过这群各怀鬼胎的臣子。
变天了?
呵,这才哪到哪。
……
入夜,上蔡君府。
这里没有丧期的凄惶,只有烈火烹油般的狂欢。
数十盏鲸油长明灯将厅堂照得亮如白昼,酒爵碰撞的叮当声、舞姬裙摆的摩擦声、男人们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那些在吴起变法期间像老鼠一样躲藏的旧贵族们,今夜全钻了出来。
他们眼珠子发红,那是饿狼见了肉的眼神。
“君侯!”
一个屈氏旁支的子弟猛地将酒爵掼在案上,酒液飞溅。他扯开衣领,露出胸口一团黑乎乎的胸毛,咬牙切齿:“那小崽子……哦不,大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吴起滚了,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我都快憋炸了!”
他做了一个狠狠下切的手势,面目狰狞。
主位上的上蔡君手里捻着两颗核桃,那是他把玩多年的物件,早已包了浆,红得发紫。
“蠢货。”
他眼皮都没抬,骂了一句。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现在动刀子?你是嫌脖子太硬,还是觉得黑冰台的刀不够快?”上蔡君停下手中动作,核桃在掌心发出咔咔的脆响,“吴起是走了,可他留下的五万武卒还在,那帮只认死理的黑冰台疯狗还在盯着咱们。”
“那……难道就看着那帮泥腿子继续骑在咱们头上?”
“杀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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