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诏令如刀斩龙首,五万锐士欲屠龙!(1/2)

百越,南荒之地。

这里没有风,只有裹挟着腐叶和腥膻气的湿热瘴疠,黏糊糊地贴在人身上,像怎么甩也甩不掉的水蛭。

残阳泼在“山鬼”祭坛上,五万楚军铁甲静默如林。甲叶缝隙里渗着未干的血,黑褐色的,在这闷罐似的丛林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这不是凯旋的队伍,更像是一群刚在修罗场里滚过一遭的恶鬼。

帅帐内,光线昏暗。

李赫站在那张巨大的羊皮舆图前。他的手指指腹粗糙,那是常年握剑磨出的茧,此刻正缓缓划过那片刚刚被纳入版图的千里赤地。

这一指,便是帝国的新疆界。

“报——!!!”

一声嘶哑的咆哮,硬生生扯断了帐内紧绷的弓弦。

营门口的暮色被一头撞碎。那匹来自郢都的快马早已跑废了,马蹄磕在石头上,连人带马轰然砸进泥坑。马嘴里喷出的白沫混着血丝,眼见是不活了。

信使是从泥水里爬出来的。他踉跄着冲向帅帐,盔歪甲斜,那张脸煞白得像死人,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身后追着什么洪水猛兽。

“郢都……急报!”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卷帛书。明黄色的,在这满是灰土和血污的军营里,刺眼得有些荒谬。

那是王诏。

亲卫统领蒲嚣接过诏书时,指尖有些发僵。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李赫的背影,咽了口唾沫,双手呈上。

李赫转身。

并没有什么天崩地裂的气势,他只是平静地接过,展开。

帐内的空气,在这一瞬,死了。

帛书上的墨迹还透着股墨香,字迹略显稚嫩,笔锋却透着股阴狠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喂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这支刚为楚国流干了血的军队心口。

“先王崩逝,国丧封城……”

李赫的目光跳过那些冠冕堂皇的套话,直接落在了最后一行。那里,墨汁淋漓,仿佛写字的人在宣泄着某种恐惧:

“令尹吴起,即刻率军北上河西,抵御暴秦!无寡人亲笔诏令,不得踏入郢都半步!违者,视同谋逆,杀无赦!”

呵。

李赫嘴角微微一扯,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啪!”

手中的竹简还没来得及合上,旁边的红木案几就炸了。

“放他娘的狗臭屁!”

前将军甘茂像头被激怒的雄狮,眼珠子瞬间充血,脖子上青筋暴起,像几条扭曲的蚯蚓。他几步跨过去,一把薅住那个还在哆嗦的信使,单手将人提到了半空。

“不准奔丧?即刻北上?这算什么?啊?!”

甘茂的唾沫星子喷了信使一脸,声音哑得像破锣,震得帐顶的积灰簌簌往下掉:“老子们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喝生血、嚼树皮,死了几千个弟兄才打下的江山!大王就给这个?这就是‘赏赐’?”

“去他妈的赏赐!这是流放!这是把咱们当擦屁股的布,用完就扔!”

“我看这根本不是大王的意思!”

周平“锵”的一声拔剑出鞘半寸,寒光映着他森然的脸,“大王才几岁?哪怕是先王在世,也不会如此寒了将士们的心!定是朝中那帮只会耍嘴皮子的软骨头,趁着国丧进谗言!”

“噗通!”

周平猛地转身,膝盖重重砸在硬土上,甲叶撞击声在死寂的帐内显得格外刺耳。

“令尹大人!末将请命!给我三千死士,我现在就杀回郢都!”

“我也去!剁了那帮杂碎!”

“清君侧!为大人讨个公道!”

“清君侧!!!”

怒火,像是泼了油的干柴,轰的一声在帅帐内炸开。

帐帘被掀开,越来越多的将领涌了进来。这些杀才,个个眼睛通红,手按刀柄。他们盯着那个站在舆图前的男人,呼吸粗重。

只要这个男人点一下头。

哪怕只是动一动眉毛。

这五万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虎狼之师,就会毫不犹豫地调转矛头,把那座繁华的郢都,踏成一片废墟!

这支军队,现在姓吴,不姓熊!

风暴中心。

李赫却静得像一块石头。

他慢条斯理地将帛书卷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发丝。只是那个藏在“吴起”皮囊下的现代灵魂,此刻却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好手段啊。

上蔡君,申不害,还有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们。你们赢了。

利用一个少年的恐惧,种下猜忌的种子。这招借刀杀人,玩得漂亮。

回去?

李赫心中冷嗤。

现在回去就是个死局。郢都城门口等着他的,绝不是缟素和灵堂,而是磨得雪亮的屠刀,和一个早就拟好的“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罪名。

他若死,这五万骄兵必反。

到时候,楚国四分五裂,秦人趁虚而入。他这几年费尽心血缝补起来的大楚,瞬间就会变成一地齑粉。

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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