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诏令如刀斩龙首，五万锐士欲屠龙！（2/2）

这口夹着玻璃渣的血，他得硬生生咽下去，还得嚼碎了咽。

“闹够了吗？”

声音不大，没有咆哮，平淡得像是在问“吃了吗”。

但帐内那股几乎要掀翻顶棚的杀气，却在这四个字面前，戛然而止。

李赫缓缓转身。

他的目光并不凌厉，却冷，像一盆掺了冰的大水，兜头浇在了甘茂和周平烧得通红的脸上。

“清君侧？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他一步步走到甘茂面前，抬手，替这员虎将整理了一下歪斜的领甲。动作很慢，很细致。

甘茂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大气都不敢喘。

“那是大王。是大楚的天。”

李赫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和威严，“你们记住了，这把剑，是对外斩敌首的，不是拿来捅自家人的心窝子的。”

他拍了拍甘茂的肩膀，力道很重。

随后，他转过身，背对众人。

那一刻，夕阳的余晖透过帐帘的缝隙洒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萧索，却又如山岳般不可撼动。

“传我将令。”

“全军拔营。”

这四个字，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却又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目标——西北，武关！去替大王……守住这扇国门！”

帐内死寂。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的声音。

良久。

一阵整齐划一的甲胄摩擦声响起。

“末将……领命！”

……

月黑，风高。

正是杀人夜，也是行军时。

五万大军像一条沉默的黑色巨龙，在南疆的荒野上蜿蜒向北。没有火把，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闷的脚步声，踩碎了满地的月光和枯骨。

帅帐已经拆了，李赫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荒野上，夜风吹得披风猎猎作响。

“大人。”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树后的阴影里剥离出来，单膝跪地。蒲嚣的声音嘶哑，像喉咙里含着一把沙砾：“您真的甘心？”

“甘心？”

李赫仰起头，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那里没有星光，像一口倒扣的黑锅，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寒芒，幽蓝幽蓝的，像旷野里的鬼火。

“我若不走，才是遂了那帮杂碎的愿。”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漆黑的铁令。那令牌冰冷刺骨，上面刻着的獠牙狰狞可怖，在夜色中仿佛活物。

黑冰台，至高密令。

“拿着。”

李赫将铁令拍在蒲嚣手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嵌入他的掌心骨肉。

“我带兵去河西，是给这大楚续命。”

“你，带人潜回郢都，给我死死钉在那儿！”

李赫猛地俯身，双眼死死盯着蒲嚣，声音如九幽地狱吹来的寒风，带着一股令人战栗的血腥气：

“替我看好那位新君。也替我把那些躲在阴沟里吐信子的毒蛇，一条条，全都给我找出来。”

“我不杀伯仁，但若伯仁要杀我……”

他没有说完。

但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森然杀气，让四周的虫鸣声都瞬间消失了。

“去吧。告诉韩非，告诉禽滑厘，蛰伏待机。这盘棋才刚刚开始下呢！”

蒲嚣重重叩首，身形一闪，再次融化在茫茫夜色之中。

李赫翻身上马，勒住缰绳。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郢都的方向。

那里，有他的心血，有背叛他的君王，也有等着要他命的仇敌。

“驾！”

战马一声长嘶，铁蹄踏碎了寂静。

李赫绝尘而去，没有再回头。

既然郢都这口池塘养不下猛虎，那我就去边疆，杀出一个血染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