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老成谋国（2/2）

【系统提示：检测到太子“礼忠”自主意识提升，有寻求外援（亲近后族）倾向。宿主应对得当，言语得体，暂时规避了可能引发皇帝猜忌的风险。太子对宿主信任度+2，但其政治自主倾向+1。建议后续加强引导与情感维系，平衡其独立性与对宿主的依赖性。】

系统的分析总是精准而冷酷，提醒着伍元照面临的长期挑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伍元照为太子之事劳神之际，数日后，一封从洛阳快马加鞭送来的家书，被小心翼翼地呈到了她的案头。信是母亲杨夫人亲笔所书。

拆开火漆封口的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信中前半部分多是报平安之语，诉说洛阳秋色，以及杨夫人自身的风湿旧疾在名医调理下已大为好转，让伍元照不必挂心。但信至后半，笔调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杨夫人隐约提到，留守洛阳的伍元照二叔伍怀运，近日似乎与某些来自长安的客商往来密切，府中常闻宴饮之声。伍怀运在族人间言语中，透露出对兄长伍聿衡新任秘书监一职的些许酸意与不平，甚至酒后曾抱怨“兄长在京风光，却忘了洛阳本家的艰难”。杨夫人忧心忡忡地提醒伍元照，家族内部的矛盾并未因伍聿衡的升迁而平息，反而可能因为利益与权势的重新洗牌而激化，嘱咐她在宫中需万事谨慎，提防有心人利用家族内部矛盾从中作梗，兴风作浪。

这封家书让伍元照的心情更加沉重，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外有朝堂元老施压，内有太子心思难测，如今家族内部亦不安宁。二叔伍怀运向来不甘居于人下，父亲升迁入京，他留守洛阳，心中怨怼可想而知。他与来自长安的势力勾结的可能性并非没有。这些内外交织、盘根错节的麻烦，如同一张无形而坚韧的蛛网，正从四面八方向她笼罩过来。

就在这纷繁复杂的局势中，一个沉寂已久的线索，那枚来自永王别院、关系着未知秘密的“永王秘钥”，突然有了新的发现。

这日，伍元照在立政殿后殿的书房内，仔细翻阅内侍省呈上的关于冬季整修禁苑部分宫室的预算和章程。禁苑范围广大，宫室楼台众多，每年都需要拨付专款进行维护。她的目光一行行扫过那些枯燥的数字和名称，忽然，一项并不起眼的条目吸引了她的注意：修缮禁苑西北隅“太液池”畔“蓬莱山”上早已废弃的“水云榭”。预算数额不大，只是简单的清理和加固，以防坍塌。

水云榭！带“水”字，且是“榭”！

伍元照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回想起那枚秘钥上模糊的铭文“水榭……”。之前她曾猜测可能与宫中的某处水榭有关，但一直未能确定具体位置。这“水云榭”会不会就是秘钥提示中的“水榭”？禁苑之地，本就宫禁森严，而一处废弃多年的水榭，更是人迹罕至，正是隐藏秘密的绝佳场所！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立刻唤来崔嬷嬷，故作随意地询问：“嬷嬷，你在宫中多年，可知那禁苑太液池畔的水云榭，如今是何光景？本宫似乎从未去过。”

崔嬷嬷见皇后突然问起这个偏僻之处，虽觉有些奇怪，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回道：“回娘娘，那水云榭说起来还是有些来历的，还是高宗皇帝（指唐高宗李治的祖父）在位时，喜好园林景致，特意在太液池畔的蓬莱山上修建的，本是夏日观景纳凉之所。但听闻那地方地势较高，四面透风，秋冬时节格外寒冷，加之年久失修，瓦漏椽朽，先帝（指李治父亲）在位后期就已废弃不用了。而且……”她说到这里，语气有些犹豫。

“而且什么？但说无妨。”伍元照追问。

“而且，宫人间一直有些……有些不太好的传闻，”崔嬷嬷压低声音，“说那水云榭夜间常有异响，像是女子哭泣，又像是风声穿过破败窗棂的怪声。还有传言说，前朝时有失宠的妃嫔在那里……唉，总之都是一些下人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荒诞不经，娘娘凤体尊贵，不必将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

废弃多年、位置偏僻、有诡异的传闻、且名称中带“水榭”……这一切线索，似乎都与那枚神秘的“永王秘钥”隐隐对应起来！伍元照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血液也似乎流动得更快了。永王别院的钥匙，为何会指向禁苑中一座废弃已久的水榭？这其间到底隐藏着永王什么样的秘密？是谋逆的更多证据？是藏匿的财富？还是……其他更惊人的东西？

【系统提示：发现关键线索“禁苑水云榭”！经数据库比对分析，该地点与隐藏任务“永王的秘钥”关联度高达85%！警告：探索该地点可能存在未知风险（风险类型包括但不限于：建筑物结构不稳定造成的物理危险；可能存在的机关或陷阱；被他人发现引发的政治风险；接触未知信息带来的心理冲击）。建议宿主在做好充分准备（包括人员、借口、安全措施）后再行决定是否探索。临时技能“危险感知”已激活（效果：小幅度提升对潜在危险的直觉预警能力）。】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警示意味。伍元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呼吸，让有些燥热的头脑恢复清明。探索禁苑中的废弃宫殿，绝非易事。首先，她需要一个合情合理、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借口前往禁苑那片区域；其次，需要绝对可靠、口风极严的人手陪同探查，崔嬷嬷或许可以，但还需其他助力；最重要的是，整个过程必须避开所有耳目，尤其是皇帝和那些时刻关注她一举一动的后宫妃嫔、前朝势力。一旦行踪泄露，被人发现皇后私自探查废弃宫苑，尤其是与已故谋逆亲王可能有关联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她沉吟良久，指尖在书案上划动着，心中渐渐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轮廓。眼下临近冬至，按宫中惯例，不仅前朝要举行大典，后宫也需准备一系列祭祀、宴饮、赏赐等事务。禁苑某些区域，特别是靠近宫宴场所的地方，也需要进行例行的安全检查和整理布置。或许，可以借此机会，以巡查冬至筹备情况、查看禁苑宫室状况为名，正大光明地前往太液池附近区域，然后再见机行事……

然而，命运的齿轮似乎总是急转直下，从不给人从容准备的时间。还没等伍元照细细筹划如何利用职权之便探查水云榭，一场突如其来的猛烈风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袭来，彻底打乱了她所有的步调和计划。

这日是大朝会，皇帝御两仪殿，接受百官朝贺并议事。伍元照在立政殿处理完日常事务，正与尚服局的女官商议冬至节宫眷们的新衣款式和用料。殿内铺陈着各种颜色的锦缎样本，珠光宝气，气氛本该是轻松和悦的。

突然，一名小太监面色仓皇地疾步进来，也顾不得尚服局女官在场，径直跪倒在伍元照面前，气急败坏地低声禀报：“娘娘，不好了！方才前朝传来消息，有御史台监察御史王珪，在朝会上出列弹劾……弹劾秘书监伍聿衡伍大人！”

“哐当”一声，伍元照手中那盏温热的汝窑青瓷茶盏脱手落在金砖地面上，摔得粉碎，温热的茶汤溅湿了她的裙裾。她豁然起身，脸色瞬间煞白，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弹劾？所为何事？御史如何说？”

殿内顿时死寂，尚服局的女官们吓得噤若寒蝉，垂首不敢言语。那小太监叩头道：“奏……奏折上说，伍大人……利用秘书监职权，查阅宫中秘藏图籍、先帝手札时，行为不谨，似有……似有窥探禁中隐私之嫌！奏折写得含糊，并未列出具体实证，但……但‘窥探禁中’这四个字……”

“窥探禁中”！

伍元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瞬间冰凉。这四个字，看似空泛，没有实据，但其性质却极为严重恶劣！秘书监掌管宫中图籍秘籍，接触大量皇家文档，其中不乏敏感内容。“窥探禁中”的指控，轻则是对皇帝不敬、居心叵测，重则可以直接引申出窥伺神器、图谋不轨的弥天大罪！父亲刚刚升任秘书监不久，立足未稳，就遭到如此阴狠的弹劾，这分明是精心策划、直指她和伍家而来的阴谋！是谁在背后指使？是长孙无忌集团对后族势力抬头的警告和打压？还是与二叔伍怀运勾结的洛阳或长安势力在兴风作浪？亦或是其他看不惯伍家得势的政敌，趁机落井下石？

【系统提示：危机事件触发！“伍聿衡遭弹劾”！事件等级：高！潜在影响：伍聿衡仕途中断，家族声望大幅下降，宿主在后宫威望受损，皇帝对宿主的信任度可能降低。此事件可能为连锁危机开端，请宿主立即采取应对措施！】

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地在脑海中响起。立政殿内温暖如春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沉重得让人窒息。伍元照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和阵阵眩晕，挥了挥手，用尽力气保持声音的平稳，对尚服局的女官们道：“尔等先退下，新衣之事，容后再议。”

女官们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屏息凝神地退出了大殿。

空旷的立政殿正殿内，只剩下伍元照一人。她缓缓站起身，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到窗边，推开半扇菱花格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低垂，寒风呼啸着卷起满地落叶，一派山雨欲来的压抑景象。她望着那阴沉的天色，深知自己此刻必须立刻做出反应，冷静、果断、有效地应对，否则不仅父亲仕途堪忧，整个伍氏家族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她这个皇后的地位也将摇摇欲坠。

这不再仅仅是暗流涌动，而是明枪明箭的攻击，是刀刀见血的政争。长安的冬天，带着凛冽的杀意，提前到来了。而她，伍元照，必须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稳住阵脚，寻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