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医·门障(1/2)

作者: 一品烟客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砺的心上,也震得破败的茅屋簌簌落下灰尘。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开来。 “开门!官府查案!快开门!”门外粗鲁的吼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伪装出的官腔下,是冰冷的杀意。

沈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肋下那万蚁噬心般的奇痒!幽冥殿的人!他们真的找来了!就在门外!他挣扎着想抬头,想抓起身边的匕首,但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连动一动手指都异常艰难!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和眩晕感!绝望如同实质,扼住了他的咽喉!完了……自己和青儿,还有这位救命的郎中……

他只能将最后一丝希冀的目光,投向墙角竹椅上的跛脚郎中。

跛脚郎中依旧坐在那里,枯槁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那只锐利的独眼在砸门声响起时,便已睁开,里面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冰冷。听到门外那声“官府查案”的伪装吼叫,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勾勒出一个充满讥诮的弧度。

他枯瘦的手指,依旧在乌木拐杖光滑的顶端缓缓摩挲着,动作平稳而从容。

就在外面的人似乎等得不耐烦,准备再次砸门,甚至可能强行破门而入的瞬间——

“吱呀……”

那扇破败歪斜的木门,被从里面缓缓拉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跛脚郎中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缝的阴影里。他没有完全走出来,只是用身体堵住了门缝,只露出半张枯槁的脸和那只锐利得令人心悸的独眼。他拄着乌木拐杖,枯瘦的手紧握杖身,杖头微微抬起,斜斜地指向门外泥泞的地面。

浓烈刺鼻的草药味混杂着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腥苦气息,瞬间从门缝内弥漫出来,冲散了雨后清新的空气。

门外,三名劲装汉子呈半包围状堵在门口。为首者正是昨夜那个眼神怨毒的黑衣人首领,此刻他并未蒙面,露出一张三十多岁、颧骨高耸、眼神阴鸷如鹰的脸。他身后两人也皆是精悍之辈,手按腰间佩刀刀柄,眼神警惕而凶狠地扫视着门内的黑暗,仿佛随时准备拔刀冲入。

当门打开,看到堵在门缝里的只是一个枯瘦佝偻、穿着破烂袍子的跛脚老头时,门外三人明显愣了一下。为首者阴鸷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怀疑和审视取代。

“老头!磨蹭什么?!官府办差!搜查逃犯!”左侧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不耐地吼道,上前一步就想推开郎中挤进去。

跛脚郎中那只独眼连看都没看那汉子一眼,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直直刺向为首的阴鸷男子。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朽木,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 “官差?” 他微微侧头,那只独眼扫过三人腰间佩刀和身上明显带着江湖气息的劲装,嘴角的讥诮更加明显:“哪里的官差,穿得如此……不拘一格?”

阴鸷男子眼神一凝,抬手制止了手下。他锐利的目光同样死死盯住门缝里的独眼老者,尤其在他手中那根看似普通、却隐隐透着油润光泽的乌木拐杖上停留了片刻。那拐杖的杖头并非寻常的圆球或兽首,而是一种极其古朴、繁复的螺旋纹路,纹路中心似乎还嵌着一点微不可察的暗红色,如同凝固的血珠。

“老丈见谅,”阴鸷男子压下眼中的凶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昨夜附近发生大案,有凶徒杀伤人命,逃窜至此。我等奉命追缉,循迹而来。若有叨扰,还望行个方便,让我等入内搜查一番,也好还老丈一个清净。”

“清净?”跛脚郎中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的干笑,独眼中寒光一闪,“我这乱葬岗旁的破屋子,何时有过清净?倒是你们……”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缓缓扫过阴鸷男子和他身后两人,最后落回男子脸上,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 “杀气腾腾,血光未散……昨夜杀人放火的,怕不是你们要找的‘凶徒’,而是你们自己吧?”

此言一出,门外三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左侧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勃然大怒,手按刀柄就要发作:“老东西!你找死……” “住口!”阴鸷男子厉声喝止手下,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他看向跛脚郎中的眼神,已经从审视变成了深深的忌惮和惊疑!这老头绝非普通乡野郎中!他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伪装,甚至……似乎能嗅到他们身上残留的血腥气?!

“老丈慎言!”阴鸷男子强压怒火,语气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我等奉命行事,只为捉拿真凶。还请老丈让开,莫要自误!”他的手,也缓缓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剑拔弩张!

跛脚郎中面对三人毫不掩饰的杀意,那只独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掠过一丝更加冰冷的嘲弄。他握着乌木拐杖的手微微抬起,将杖头那螺旋纹路中心的一点暗红,正对着门外的阴鸷男子。

“自误?”跛脚郎中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老头子我在这乱坟岗边住了三十年,见过的死人比你们杀过的活人还多!想进去?可以……”

他枯瘦的手指在拐杖的螺旋纹路上轻轻一按,发出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咔哒”一声机括轻响!

“先问问它答不答应!”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乌木拐杖的杖头,螺旋纹路中心那一点暗红,竟骤然亮起一丝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幽光!一股极其阴冷、带着腐朽与死亡气息的寒意,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从杖头扩散开来!

阴鸷男子在听到那声机括轻响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当看到杖头那点鬼火般的幽光亮起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鬼……鬼医针?!”阴鸷男子失声惊呼,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惧!他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猛地后退一步!看向跛脚郎中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身后的两名手下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首领如此剧烈的反应,也瞬间脸色煞白,下意识地跟着后退,手紧紧握住刀柄,却不敢有丝毫拔刀的动作!那根看似不起眼的乌木拐杖,此刻在他们眼中,仿佛化作了索命的无常锁链!

“你……你是‘鬼见愁’薛九指?!”阴鸷男子死死盯着跛脚郎中枯槁的脸和那只锐利的独眼,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惊惧。

跛脚郎中那只独眼微微眯起,嘴角的讥诮化为一抹冰冷的弧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用杖头那点幽幽的鬼火,缓缓扫过门外三人,声音如同从坟墓中飘出: “现在,还要进来‘搜查’吗?”

阴鸷男子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他死死盯着那点幽光,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鬼医薛九指!二十年前名震南七北六十三省、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毒手圣医!一手‘九幽夺魄针’神鬼莫测,救人能肉白骨,杀人能于无形!传闻他性情乖戾,亦正亦邪,睚眦必报!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归隐了……没想到,竟然躲在这鸟不拉屎的乱葬岗旁!

为了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崽子,得罪这个活阎王?!阴鸷男子心中瞬间权衡利弊,涌起一股强烈的退意!幽冥令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小命更重要!这老怪物手里的“鬼医针”,据说沾之即死,中之无救!连尸骨都会化为脓水!

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抱拳道:“原……原来是薛老前辈当面!晚辈……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他一边说,一边又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既然……既然薛老前辈在此清修,晚辈等绝不敢打扰!我们……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他生怕跛脚郎中反悔,说完立刻转身,对着两个还在发懵的手下低吼道:“撤!快撤!”

三人如同丧家之犬,连滚爬爬地冲向官道旁拴着的马匹,动作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跛脚郎中冷冷地看着三人仓皇远去的背影,直到马蹄声消失在官道尽头,他才缓缓收回目光。那杖头的一点幽光也随之熄灭,仿佛从未亮起过。他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他缓缓关上了那扇破败的木门,将门外的泥泞、杀机和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都隔绝在外。

茅屋内,昏暗依旧。油灯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沈砺那张因极度震惊而呆滞的脸。

他刚才目睹了门外发生的一切!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耳朵听得清清楚楚!鬼医针?鬼见愁薛九指?那个传说中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毒手圣医?就是眼前这个跛脚、独眼、脾气古怪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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