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柴灶沸香腌腊味 邻舍相邀备年肴(1/2)

雪落了一夜,清晨推开院门时,天地间还裹着一层未散的寒雾,阶前的积雪被昨夜的风卷得匀实,踩上去咯吱作响,没到脚踝的深度,却衬得院角那株老梅枝桠间的红蕊愈发惹眼。

林满仓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回身拎起靠在门后的竹扫帚,先将阶前的雪扫出一条窄道,扫到第三下时,屋里传来陶碗磕碰的轻响,是媳妇周秀兰醒了。“慢着点扫,别惊着灶上温的粥。”周秀兰的声音裹着刚醒的沙哑,隔着窗棂飘出来,“昨儿泡的糯米还在缸沿,等下和腊味一起焖,孩子们晌午要吃。”

林满仓应了一声,扫帚的动作放轻些,目光扫过廊下挂着的几串风干的辣椒和蒜辫,又落到墙角那口大陶缸上——那是腌腊味用的,往年都是冬至前后就动手,今年因着雪来得早,拖到了这几日,如今缸沿还沾着些许粗盐粒,是昨儿试腌腊五花肉时剩下的。

扫完雪,林满仓进屋搓了把热水脸,周秀兰已经把灶膛的火添旺了,柴灶里烧的是干透的栗木,火苗舔着锅底,映得她脸颊暖融融的。灶台上摆着刚从腌缸里捞出来的几块五花肉,肥瘦相间,肌理分明,表层还挂着一层薄薄的盐霜,旁边是用纱布包好的料包,里头是八角、桂皮、香叶、花椒,还有自家磨的辣椒粉和少许冰糖,都是腌腊味的老料。

“今个儿得把剩下的肉都腌上,还有那两条大青鱼,再不弄就赶不上腊月里吃了。”周秀兰往灶里添了根柴,转头看林满仓,“你去把后院的石板台清出来,雪扫干净,腌好的肉得晾在通风的地方,别让雪水淋着。”

林满仓应着,转身去后院搬了木凳,踩着凳面够到廊下的竹竿,先把前些日子晒的萝卜干收了,又拿了块粗布,把石板台擦得锃亮。这石板台还是前几年翻修院子时,从后山寻来的青石板搭的,厚实耐用,冬日里晒东西不沾寒气,最适合处理腊味。

刚收拾完,院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伴着王婶子大嗓门的招呼:“满仓媳妇,起这么早?我昨儿就说过来搭把手,你偏说自己能忙过来,这腌腊味哪是一个人的活计。”

周秀兰掀着灶上的蒸笼帘,笑着应道:“婶子快进来,外头冷,先喝碗热粥暖暖身子。”王婶子裹着厚棉袄,手里拎着个竹篮,篮里装着两把自家晒的姜丝,还有一小罐磨细的五香粉,“我家那口子昨儿赶集捎回来的,说是比镇上买的香,给你添在腊味里,腌出来的肉不腥。”

王婶子进了屋,先凑到灶前烘了烘手,目光落在案板上的五花肉上,伸手捏了捏肉的肌理,“这肉选得好,肋条肉,三层肥两层瘦,腌出来切片蒸,油香能浸到骨子里。”她说着,挽起袖子就上手帮忙,先把五花肉切成两指宽的长条,又用粗盐细细揉搓,从肉皮到肉缝,一点都不落下,“盐要揉透,不然腌不透,放久了容易坏,咱们山里人过冬,腊味就是家底,得多备些,正月里来客,切上一盘腊味,再焖上一锅饭,比啥都香。”

周秀兰递过一把陶瓷刀,“婶子说得是,今年收成好,稻子打了八担,红薯也收了两大窖,腊味多腌些,不光自家吃,还能给城里的闺女寄点,她总说外头买的腊味少了咱这柴火香。”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处理肉,林满仓则去后院收拾那两条大青鱼。鱼是前几天去村口的河湾里捕的,每条都有两尺来长,剖干净后在檐下晾了两日,表皮略干,正好腌腊鱼。他先用粗盐抹遍鱼身,又往鱼肚子里塞了姜片和花椒,再用竹篾把鱼身撑开,这样腌的时候能透味,晾的时候也干得快。

院门外的雪地里,几个半大的孩子打雪仗,雪球砸在树干上,震得枝头的雪簌簌往下落,其中一个是林家的小儿子林小北,裹着厚棉袄,脸蛋冻得通红,却不肯进屋,嚷嚷着要等腌好的腊味挂起来,说要看着腊鱼晒成金黄色。

“小馋猫,腊味得晾够二十天才能吃,急啥。”王婶子探出头笑骂了一句,手里的五花肉已经揉好了盐,放进陶缸里码整齐,一层肉一层料包,最上头还压了块青石,“这样压着,肉能腌得更透,盐味能渗到最里头。”

周秀兰往缸里倒了少许自家酿的米酒,酒液顺着肉的缝隙往下渗,带着淡淡的米香,“加勺米酒,既能去腥味,还能让腊味的香更醇,去年这么腌的腊肠,小北一顿能吃三根。”

说话间,又有邻舍过来串门,是住在村东头的李大爷,手里拎着一串自己熏的腊鸭,“秀兰,尝尝我这腊鸭,今年用的松针熏的,比往年的柏树枝香,你要是觉得好,回头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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