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晴雪铺阶烹腊味 炊烟绕舍话年丰(1/2)
雪停了,天彻底放晴,晨光像揉碎的金箔,洒在覆了薄雪的青石板路上,折射出清凌凌的光。檐角的冰棱还垂着,却在日光里一点点消融,水珠滴答滴答落在阶前的积雪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坑,融出的雪水顺着石板缝往下渗,混着泥土的气息,在清晨的空气里漾开。
林晚是被院外的鸟鸣声叫醒的,推开门,冷风裹着雪后清冽的气息扑进来,吸进肺里,凉丝丝的,却格外清爽。阶前的雪被扫开了大半,露出青黑的石板,是林强一早起来收拾的,暖锅还摆在堂屋的炭火炉上,余温未散,汤底凝了一层薄油,裹着昨夜的鲜香。
“晚妹,醒了?我刚去井边打了水,雪水融在井里,今儿的水更甜,你要是做腊味饭,用这水蒸糯米,香得很。”林强拎着木桶从院外进来,额角沾了点雪沫子,却满脸精神,“娘(王奶奶)醒了没?我估摸着她该惦记着晒腊味了,昨儿暖锅吃了一半,剩下的腊肉腊肠,正好晾在院里的竹竿上。”
林晚应着,转身进屋,王奶奶已经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正给小团子穿虎头鞋,小家伙裹着厚厚的棉袄,蹬着小胖腿,咿咿呀呀地抓着窗台上的冰糖葫芦,那是昨日小栓子送的,裹着一层薄薄的糖霜,红得透亮。“醒了就快去忙活吧,昨儿李叔送的那块火腿,还有咱自家腌的腊肠,都该蒸一蒸了。年根底下,吃点腊味,才叫有年景。”王奶奶抬眼,笑着指了指墙角的竹筐,“筐里还有晒好的干菜,泡点梅干菜,和腊肉一起蒸,油润润的,配糯米饭正好。”
林晚挽起袖子,先去灶房烧了壶热水,给王奶奶和小团子倒了温茶,又端了盆温水,把梅干菜泡上。深褐色的梅干菜遇水便舒展开,带着淡淡的咸香和日晒的味道,是去年秋天晒的,收在坛子里,裹得严严实实,这会儿泡开,依旧油亮。她又从竹筐里拎出几截腊肠,用温水洗去表面的盐霜,腊肠是年前和林强一起灌的,选的是后腿肉,肥瘦相间,灌进肠衣里,晒了半个多月,表皮皱巴巴的,却泛着油光,凑在鼻尖闻,能闻到酒曲和花椒的香。
“小姨,要吃肠肠!”小团子蹬着腿跑过来,扒着灶房的门槛,小胖手指着腊肠,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林晚弯腰抱起他,用指腹蹭了蹭他冻得红扑扑的小脸:“小团子别急,等蒸好了,切薄薄的片,拌在糯米饭里,香得很。”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头,攥着林晚的衣角,不肯撒手,非要看着她忙活。
正洗着腊肉,院门外传来张婶的声音,隔着门板都透着热乎:“晚丫头,开门!我蒸了年糕,红糖味的,给你们尝尝鲜!”林晚忙放下手里的腊肉,抱着小团子去开门,张婶拎着个竹篮,篮里摆着刚蒸好的红糖年糕,切成小块,裹着一层薄薄的桂花糖,冒着热气,甜香扑面而来。
“张婶快进来,屋里暖。”林晚把人让进屋,陈悦也闻声从里屋出来,接过张婶手里的竹篮,笑着道,“这年糕看着就好吃,我在城里也买过,总不如咱村里做的软糯。”张婶坐在炭火边,搓了搓手:“那是自然,咱这年糕用的是新收的糯米,石磨磨的粉,蒸出来不粘牙,甜得也不齁。今年村里的稻子收得好,家家的糯米都囤得足,年糕蒸了一笼又一笼,就等着过年吃。”
王奶奶接过一块年糕,掰了点喂给小团子,小家伙吃得咂咂嘴,小脸上沾了桂花糖,像个小花猫。“今年的年成是真不错,”王奶奶叹道,“夏天没旱着,秋天没涝着,稻子、豆子都收得满仓,就连山里的菌子、板栗,也比往年多。咱村里的人,日子越过越踏实了。”
张婶点头应和:“可不是嘛!李叔家的鱼塘今年出了不少鱼,腊月里卖了好价钱;我家那口子种的青菜,拉到镇上,一早上就卖光了。现在政策也好,路也修到了家门口,年轻人就算不出去打工,在家种点东西、做点吃食,也能过日子。”
正聊着,李叔扛着个布袋子进来了,袋子里鼓鼓囊囊的,是刚磨好的芝麻粉和花生碎:“晚丫头,我去磨坊磨了点粉,给你送来点,过年包汤圆、做酥饼都能用。对了,我想着今儿去镇上赶最后一趟集,买点对联纸和挂历,你哥要是有空,跟我搭个伴?”
林强闻言,立刻应下:“正好我也想去买点东西,给小团子买身新衣裳,再给奶奶添点年货,咱这就走。”说着便进屋拿了外套,和李叔一起出门,雪后的路还有点滑,两人踩着积雪,说说笑笑地往村口走,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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