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保守派攻讦,风波再起(1/2)
苏清辞那封凝聚着理想与远见的奏疏,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当内侍监尖细的嗓音在太极殿中宣读完毕时,那股自丝路之争后便蛰伏已久的保守势力,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瞬间躁动起来。
然而,这一次,走在最前面的不再是那位曾权倾朝野的王太傅。经历丝路协议的巨大成功与国库充盈的铁证,王太傅一系早已元气大伤,其本人更是称病告老,淡出朝堂。此刻挺身而出的,是以侍御史周允贞为首的一批中下层官员。他们或许官职不显,却自诩为“礼教卫道士”,思想更为僵化顽固,对任何挑战传统秩序的行为都抱有天然的敌视。
周允贞手持玉笏,步伐坚定地出列。他年约四旬,面容刻板,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他先是向御座深深一揖,随即转向虚空,仿佛苏清辞就站在那里,声音洪亮而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慨:
“陛下!臣闻王妃奏请设立女子学堂,广纳平民,同堂学艺,此举……此举实乃骇人听闻,臣斗胆,泣血以谏,万不可行!”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发出沉闷声响。这一跪,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压抑的气氛。数名御史言官及几位职位不高却思想守旧的官员紧随其后,纷纷出列跪倒,齐声高呼:“臣等附议!恳请陛下驳回此议!”
年轻的皇帝萧景澜端坐龙椅,冕旒下的面容沉静,只淡淡道:“周御史,王妃奏疏之中,于传承技艺、惠及民生皆有所论,你所谓‘骇人听闻’,从何谈起?”
周允贞猛地抬头,脸上因激动而泛起潮红,声音尖锐:“陛下!《礼记·内则》有云:‘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此乃圣人之训,千古不易之理!女子之教,在于闺门之内,学习女德女红,相夫教子,此乃天地阴阳之分,人伦尊卑之序!如今竟要设立公办学堂,令女子如男子一般,抛头露面,聚集求学,此非混淆阴阳为何?若女子皆入学堂,心野于外,则内帷何以修?家风何以正?此乃败坏风俗之始,祸乱之源也!陛下!”
他挥舞着玉笏,仿佛在扞卫某种不可侵犯的神圣领域。另一位跪着的礼部官员立刻接口,语气激烈:“周御史所言极是!且学堂面向‘天下女子’,不论贵贱,此举更是大大不妥!尊卑有别,贵贱有分,此乃维系社会纲纪之基石。若浣纱女、织户之女亦可与官宦千金同堂学艺,则礼法何存?秩序何在?长此以往,尊卑不分,上下无序,国将不国啊!”
“陛下!”又一名御史高声补充,目光中带着警惕与忧惧,“王妃奏疏中提及女子‘自立于世’,此念尤为危险!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女子当以柔顺为德,以依附为常。若天下女子皆思‘自立’,无视夫纲父权,则家不成家,国将何以为国?此等言论,实乃蛊惑人心,动摇社稷根本!”
他们的攻讦,承袭了王太傅过去的论调,甚至更为极端。从“混淆阴阳”到“败坏风俗”,从“破坏尊卑”到“动摇国本”,最后扣上“牝鸡司晨”的骇人帽子。
这些陈腐却依然能煽动部分人情绪的言论,在庄严肃穆的太极殿中回荡,带着一种积威已久的压迫感,让许多原本觉得创办学堂颇有新意的中立官员,也不禁面露犹疑,不敢轻易表态。
龙椅之侧,摄政王萧惊寒面沉如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寒意凛冽,扫过跪倒在地的周允贞等人。他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周遭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然而,他深知,此刻若以权势强行压制,只会授人以柄,适得其反。
就在保守派气势汹汹,仿佛占尽“道理”之时,工部员外郎陆文渊再次持笏出列。他面容沉静,目光清澈,朗声道:“周御史,诸位大人,下官有几处不明,可否请教?”
周允贞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陆文渊不以为意,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周御史引《礼记》,言女子教育当在闺门之内。然则,下官敢问,编纂《大靖绣典》,汇聚四方绣娘于京城,日夜研讨,记录传承,此事,陛下是否允准?诸位大人,当时可曾以‘混淆阴阳’谏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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