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替身死亡戏份的拍摄，与人情债（上）（2/2）

徐梓瑜的心猛地“咯噔”往下一沉，一种模糊却强烈的预感袭上心头，但她面上并未显露分毫，只是顺从地点点头，站起身，安静地跟着导演走出了喧闹的宴会厅，来到外面一条相对僻静无人的走廊。晚风带着深秋的凉意迎面吹来，瞬间吹散了她身上沾染的些许酒气，也让她的头脑变得更加清醒，随之而来的是愈发清晰的紧张感。

“你最近这几场戏，尤其是今天这场杀青戏，拍得非常出彩，可以说是超越预期的好。”导演靠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语气带着毫不吝啬的赞赏，但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更深层的东西，“特别是这种高难度、高情绪要求的替死戏，别说你这个年纪的替身，就是很多经验丰富的老替身，也未必能把握得像你这么精准、这么有感染力。”

“谢谢导演的肯定，主要还是您和剧组给我机会，指导得好。”徐梓瑜谦逊地回应着，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悄悄攥紧了裙摆的布料。

导演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话锋随即一转，语气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不过呢，小徐啊，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提前跟你说开了比较好。之前你家里那档子事，闹得挺不愉快，剧组这边，可是顶住了压力，一点没让你受委屈，甚至不惜动用了一些人情关系，请了骑警队的兄弟过来维持秩序、平息事态。这，严格来说，已经超出了剧组基本的安保义务范畴了。说句实在话，你心里应该也明白，这份人情，你多少是欠下了。”

果然是为了这个。徐梓瑜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导演如此直白地提出来，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她早就深知娱乐圈这个名利场的现实与残酷，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庇护和提携？任何看似善意的举动，背后都可能标好了价码，等待时机兑现。她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导演，直接问道：“我明白，导演。您请直说，我需要怎么做？”

导演对她这种毫不拖泥带水、异常识趣的态度似乎非常满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很简单。我们剧组接下来马上要筹备一个新的s级大制作项目，《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主要拍摄地依然定在横店。这种大型古装仙侠剧，拍摄周期长，场景复杂，安保压力很大，非常需要骑警队那边继续多多费心，特别关照一下我们片场的秩序和安全。你呢，就帮剧组一个忙，出面去和他们搭个线，疏通一下关系，让他们对我们接下来的新项目……更‘上心’一些。”

徐梓瑜微微蹙起了眉头，她一个毫无背景、全靠自己摸爬滚打的底层替身演员，怎么可能认识手握实权的骑警队的人？但她没有将这份疑问说出口，只是继续保持沉默，安静地听着。

“你放心，具体要见什么人，在哪里见，这些我都会替你安排好，你不需要操心这些。”导演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案，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徐梓瑜的脊背瞬间绷直，“但是，事成之后，剧组自然不会亏待你。我会帮你物色一个轻松些的现代都市剧资源，让你暂时告别这种刀光剑影、吊着威亚拼命的高危戏份，好好休整调整一下。而且……”他刻意拖长了语调，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我会正式把你引荐给一位在圈内很有分量、能说得上话的‘靠山’。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在这个圈子里，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基本就没人敢再随便打你的主意，或者轻易欺负你了。”

这番话，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诱饵，精准无比地戳中了徐梓瑜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软肋——她太需要得到一个强有力的庇护了，太渴望能够摆脱那种时刻担心被人拿捏、随时可能被打回原形的、如履薄冰的处境了。她在心底飞快地权衡着利弊，尽管预感到前方可能是深渊，但那个关于“稳定”和“安全”的许诺，对她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沉默了几秒钟后，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清晰：“好，我同意。”

“很好，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事理、懂得权衡的聪明人。”导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那笑容里的意味却愈发深沉，“记住，到时候赴约，穿着打扮上……要稍微用点心，要体现出一定的‘诚意’和吸引力。毕竟是要去见手握权力的人，第一印象很重要。还有，”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她，补充了一个让徐梓瑜心脏骤然紧缩的要求，“记得把眼罩戴上。”

眼罩？徐梓瑜的心猛地一颤，瞬间完全明白了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那些只流传在圈内阴暗角落、她早有耳闻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的、肮脏的“潜规则”交易，此刻，终于毫不留情地降临到了她的头上。

“对方身份特殊，地位很高，他们绝不允许任何可能成为把柄的痕迹，落在你这样一个……嗯，没什么背景的替身演员手里。”导演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的压力，“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徐梓瑜缓缓地垂下了眼睑，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瞬间翻涌而过的复杂情绪——有难以言喻的屈辱，有强烈的不甘，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早已预料到结局的、近乎麻木的清醒和隐忍。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就是她选择这条向上攀爬的道路，所必须付出的、血淋淋的代价之一；这就是她偿还剧组那份“人情债”的唯一、也是最直接的方式；这甚至可能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圈子里，想要获得一线生机和立足之地，所无法绕开的、肮脏的“规则”之一。

她重新抬起头时，眼神里已经褪去了刚才谈及演戏时的专注与收到鲜花时的羞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符的、近乎冰冷的冷静与顺从：“我明白，导演。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您失望的。”

导演再次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那就好。具体的时间、地点，我会让助理稍后发到你手机上。好好准备，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说完，导演便转身离开了，空旷的走廊里，只剩下徐梓瑜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原地。深秋的晚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和单薄的衣角，手中那束香槟玫瑰依旧散发着馥郁的芬芳，此刻却仿佛沾染上了一丝沉重而苦涩的气息。她望着远处片场依旧亮着的、象征着繁华与梦想的灯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回响：为了能活下去，为了能爬得更高，为了能抓住那一点点可能的、属于自己的未来，眼下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当她下意识地紧紧握起拳头时，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柔软的掌心，传来一阵清晰而尖锐的痛感，这痛感无比真实地提醒着她——这条她选择的路，布满了荆棘与陷阱，从来都不会好走。而她，早已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只能咬紧牙关，义无反顾地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