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替身死亡戏份的拍摄,与人情债(上)(1/2)
十一月中的横店,秋意已深,带着凉意的风卷起片场散落的枯叶,在仿古建筑的亭台楼阁间打着旋儿,为这临近收官的季节平添了几分萧瑟,却也透着一股所有工作即将尘埃落定的紧迫感。《古剑奇谭》剧组结束了在山间影视基地的拍摄,全员返回了更为熟悉的横店第一拍摄场景。徐梓瑜提着简单的行李箱再次踏入这片熟悉的场地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透过精致的雕花木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明明暗暗、斑驳陆离的光影,恍惚间竟有种隔世之感。
父母上次大闹剧组后被强行驱逐的余波,像一颗不知何时会引爆的隐形炸弹,始终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底。偶尔在午夜梦回时,父亲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母亲声嘶力竭的哭骂、以及骑警介入时那种冰冷而绝对的权威场景,仍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份被至亲否定和逼迫的委屈与不甘,如同最细小的针尖,时不时就会冒出来,轻轻刺痛她敏感的神经。
然而,与这份刺痛相伴相生的,是一种被彻底激发的、更为炽烈和坚定的渴望——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在这个看似光鲜实则残酷的圈子里,唯有紧紧抓住到手的每一个机会,用无可挑剔的专业表现说话,才能彻底斩断与过去那个卑微、被动、任人摆布的“徐梓瑜”的一切联系,才能真真正正地、有尊严地在这里站稳脚跟,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第二场持剑打戏带来的高光赞誉还未完全散去,紧锣密鼓的拍摄日程根本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沉醉或喘息的空间。第三场戏——也是她所替身的女六号角色的杀青戏,一场极具冲击力的“替死戏”,已经赫然排上了日程表。这两场重头戏衔接得如此紧密,她几乎是马不停蹄地投入了新的备战。每天天色未亮,她便独自扎进空旷冰冷的练功房,对着巨大的落地镜,一遍又一遍地打磨、抠细着这场戏里每一个可能被镜头捕捉到的细微动作和表情。
这场戏的场景设定在陡峭的悬崖边缘,剧情是女反派在被正派修士重重围剿后,力竭不支,最终坠崖身亡。徐梓瑜要完成的,不仅仅是一个高难度的、具有危险性的“坠崖”特技动作,更重要的,是要通过肢体语言和瞬间的表情,演绎出一种极致的、融合了“凄美”与“决绝”的悲剧美感——这既是剧中角色的最终落幕,也是她作为替身演员,对这一段重要工作的完美收官。
她充分调动起系统所赋予的、那近乎芭蕾舞演员般的极致身体柔韧性,反复模拟、练习坠崖瞬间的身体形态:整个身体需要在空中尽可能地舒展打开,让那身象征角色命运的白色纱裙裙摆,能随着下坠的力道划出一道充满绝望和美感的弧线;手臂不能僵硬,要自然地下垂,指尖却要带着细微的、不甘的蜷缩;最难的在于眼神——在极短的下落过程中,眼神需要传递出复杂的层次:起初是反派固有的狠厉与不甘,中间或许掠过一丝对生的渴望或未竟之事的遗憾,最终,所有光芒熄灭,归于一片万念俱灰的空洞与死寂,却又不能完全失去角色本身的特质。
为了增强死亡场景的戏剧张力和视觉冲击力,她还私下细心观察了道具组准备的特殊“血包”的触发机关和爆破效果,精确计算着自己坠崖时身体的角度和血包炸开的最佳时机,务求在镜头前能完美呈现那种“洁白衣裙被刺目血色迅速浸染”的强烈对比,既要保证画面的震撼感,又不能破坏整体坠落姿态的凄美氛围。每一天,她都在练功房耗到筋疲力尽,浑身肌肉酸痛不已,只能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休息。每当这时,她就会在心里默默地、反复地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这是最后一场关键戏了,必须做到最好。”她把所有对未来的期盼、对过去的抗争,都狠狠地压进了每一次练习、每一个动作里。
“徐梓瑜!准备上场了!”场记清亮的喊声划破了片场开拍前那种特有的、混杂着紧张与期待的宁静氛围。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周遭所有的氧气和力量都吸入肺腑,然后迅速换上那套属于女反派的、飘逸而脆弱的白色纱裙戏服。化妆师为她补妆时,特意加重了她眼尾和唇角的血色与绯红,让那份“破碎感”更加凸显,更贴合角色临终前的状态。威亚师熟练而稳妥地将特制的安全装备固定在她的腰间和腿部,完成最后检查后,像往常一样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沉稳:“放松点,就像我们彩排时那样来,没问题的。”
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那个精心搭建的、模拟悬崖边缘的逼真布景前。身后是鼓风机营造出的、呼啸而过的凛冽山风,身前是几位扮演“正派修士”的演员已然就位,带着剧中应有的肃杀之气。随着导演那声清晰的“开始!”响起,她瞬间进入了角色——即便身负“重伤”,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手持道具长剑的手稳如磐石,眼神里燃烧着角色特有的、永不屈服的桀骜与疯狂,宛如一头宁愿玉碎也不愿瓦全的孤狼。
“孽障!还不束手就擒!”饰演正道领袖的主演念出威严的台词,挥剑攻来。徐梓瑜饰演的女反派奋力挥剑格挡,动作间带着她苦练已久的狠辣劲道,却在一次关键的兵器交击时,刻意卖出一个细微的破绽,身体随之踉跄着向后倒去。早已准备就绪的威亚系统瞬间启动,钢丝绳传来一股精准控制的拉力,牵引着她的身体向“悬崖”下方“坠”落。
就在身体悬空的刹那,她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精准地触发了藏在衣领内侧的血包机关。顿时,暗红浓稠的“血液”顺着她白皙的脖颈蜿蜒流下,迅速在洁白的纱裙上洇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痕。她完全放松了身体的核心力量,任由地心引力主宰,让纱裙的裙摆在风中肆意飞扬,如同怒放后骤然凋零的花朵;她的手臂微微向外张开,不是一个求生者的挣扎,反而更像是一只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坦然接受坠落的命运。
她的眼神在极短的下落过程中,完成了一场无声的戏剧:从最初被逼入绝境的狠厉与不屈,到中途似乎闪过一丝对尘世的留恋或是对命运不公的怅惘,最后,所有情绪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一片万籁俱寂的空茫,定定地望向虚无的远方,完美地诠释了这位反派角色“虽恶贯满盈,却亦有未竟执念与复杂人性”的悲剧内核。
“卡!完美!太完美了!”导演激动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遍片场,他甚至从监视器后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兴奋与赞赏,“这条过了!一镜到底!情绪、动作、画面,全都无可挑剔!”
徐梓瑜被威亚缓缓地、平稳地拉回崖顶,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时,腿部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和高空动作而有些微微发软,但她立刻调整呼吸,稳住了身形。刚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卸下身上沉重的威亚装备,就看到她所替身的那位女六号演员——一个年纪很轻、性格有些怯生生的女孩,快步向她走来,手里还捧着一束包装极其精美、盛放着的香槟色玫瑰。女孩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显然还未完全从刚才那场生死离别的戏份情绪中抽离,但她的眼神里,除了残留的惊惧,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对徐梓瑜的惊艳与由衷的敬佩。
“梓瑜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女孩将手中那束散发着淡雅香气的玫瑰郑重地递到徐梓瑜面前,声音还带着些许哽咽后的沙哑,“你刚才……演活了她最后的那一刻。那种美,那种绝望,那种不甘心……比我自己想象中的、试图表演出来的,还要真实、还要打动人心一百倍。这束花,是我真心实意想送给你的,谢谢你让这个角色有了一个这么完美的落幕……也祝你以后的道路,越走越顺,越来越好。”
徐梓瑜明显愣住了,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接过那束沉甸甸、暖融融的鲜花,娇嫩的花瓣触碰到指尖,传来一种异常柔软而温暖的质感。自从踏入这个行业以来,她听过导演和剧组同仁的各种夸奖,也得到过系统赋予的各种技能奖励,但像这样,直接来自被她替身的演员本人、如此真诚、不掺杂任何利益算计的认可与感谢,还是破天荒头一遭。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上心头,迅速流向四肢百骸,之前所有不为人知的艰辛、无数次咬牙的坚持、以及内心深处不得不隐藏的委屈,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最终的归宿与价值。她微微抿了抿唇,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低下头,声音轻柔却清晰地回应:“谢谢你……也祝你杀青快乐,未来一切顺利。”
剧组隆重的杀青宴设在横店一家颇有名气的酒店宴会厅,现场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充满了项目顺利收官的巨大喜悦和放松氛围。徐梓瑜性格喜静,不太适应这种过于喧闹的场合,便悄悄找了个靠近角落、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手里依然轻轻握着那束香槟玫瑰,指尖无意识地、一遍遍摩挲着光滑的花瓣,仿佛能从这真实的触感中汲取到某种安定的力量。她安静地看着眼前这片属于成功和庆祝的热闹景象,心里却在冷静地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下一份工作,《微微一笑很倾城》剧组的替身合约还在等着她签定,她必须尽快从当前古装戏的状态中调整过来,以全新的面貌迎接下一个挑战。
宴席进行到一半,气氛正酣时,总导演端着半满的酒杯,看似随意地踱步到她身边,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压得较低:“小徐,这边有点吵,你跟我出来一下,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