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刘夏英的故事(续1)(1/2)
流感过后的洋田大队,像被一场春雨洗礼过,空气里弥漫着劫后重生的清新与宁静。
村子里的树木吐出了新芽,田野间也渐渐泛起了绿意,一切都焕发出新的生机。
刘夏英依旧每日忙碌于巡诊的工作,她的身影穿梭在各个村落之间,那熟悉的山路见证了她的坚持与奉献。
而李卫国也如他当初承诺的那般,成了刘夏英身边默默的守护者,如影随形。
那年春天的一个寒冷的雪夜,邻村传来了难产的消息。得知情况后,刘夏英立刻背起药箱,心急如焚地赶去。
雪下得很大,山路又滑又陡,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然而,救人心切的刘夏英顾不上这些,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前行。
当她接完生,带着疲惫的身子离开邻村不远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药箱也随着她的身体一起滚落,里面的医疗器械散落一地。刘夏英只觉得右腿一阵剧痛,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卫国带着几个村民顺着山路找了过来。当他们发现刘夏英时,她正躺在山沟里,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与雪花混在一起。李卫国心急如焚,赶忙和村民们小心翼翼地把她抬回了村子。
病床上的刘夏英,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腿,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第一次哭得如此伤心,哽咽着说:“我要是瘸了,就更没人要了。”
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着对未来的担忧和对自己的不自信。李卫国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心疼,他轻声说道:“我要是聋了,你还会给我打针吗?”
这句话看似简单,却如同一束光照进了刘夏英黑暗的内心世界,让她意识到:自己也被“需要”,而不是永远做那个在感情里的“等待者”。
此后,每当刘夏英背着医药箱,沿着蜿蜒的山路前往各个村落时,李卫国总会提前赶到。
他在村口找一处显眼的地方,熟练地生起火堆。熊熊燃烧的火焰,不仅驱散了冬日的寒意,也为刘夏英带来了丝丝温暖。
刘夏英看到那跳跃的火苗,她伸手烤火,火星子“啪”地溅到手背,李卫国一把攥住她手腕:“别躲,烫一下比冻一夜好。”她想抽手,却没抽动,雪光把两人的影子压成一张薄薄的纸。
一日,刘夏英前往距离村子较远的一个小山村巡诊。冬日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她不禁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加快了脚步。
当她赶到时,李卫国早已在村口等候,火堆烧得正旺。看到刘夏英的身影,李卫国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迎上前去接过她的医药箱,说道:“今天风大,快过来烤烤火,暖和暖和再去看病。”
刘夏英微微点头,走到火堆旁,伸出冻得发红的双手烤火。这一刻,火焰的温暖与李卫国的关怀,让她心中那座冰山又融化了一些。
在巡诊过程中,李卫国也不闲着。他帮着刘夏英整理医药箱,药箱里除了听诊器、体温表、摄子、红药水、紫药水、消炎粉、纱布、胶布、药棉。
还有两件小文物,一瓶只剩三分之一的碘酊,木塞子裂了,用白胶布缠了两圈;一把铝制压舌板,边缘被刘夏英磨得发亮。
他还给患者们搬凳子、倒热水,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刘夏英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她发现,这个看似粗犷的退伍军人,竟有着如此细腻的一面。
有一位老奶奶行动不便,拄着枣木拐,李卫国便主动搀扶着她到刘夏英面前, 李卫国躬身半蹲,“您把重心放我胳膊上,当我是根拐杖。”一句话,刘夏英在病历上多写了一行:患者血压偏高,但心率 72——和常人一样,因为有人让她放心。
在刘夏英为老奶奶检查身体时,李卫国又跑去为其他患者烧水,那认真的模样,让刘夏英心中的感动又多了几分。
巡诊结束后,两人一同返回村子。一路上,李卫国讲述着自己在部队里的趣事,试图逗刘夏英开心。
他讲着自己第一次参加野外拉练时闹的笑话,绘声绘色,手舞足蹈。
刘夏英虽然只是偶尔回应几句,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子里开始传出一些关于刘夏英和李卫国的流言蜚语。
有人说李卫国是在死缠烂打,也有人说刘夏英太冷漠,不懂得珍惜。
这些流言传到刘夏英耳中,她心中不禁有些烦恼。她找到李卫国,略带担忧地说:“卫国,你别因为我被大家说闲话,其实你不用一直跟着我的。”
李卫国看着刘夏英,眼神坚定地说:“夏英,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知道我想照顾你,这是我真心想做的事。”
刘夏英听了,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炽热的感情。
然而,李卫国的坚持还是打动了刘夏英身边的人。柳加林和张芳芳看出了李卫国的真心,也看到了刘夏英内心的纠结。
他们找到刘夏英,劝说道:“夏英,卫国是个踏实可靠的人,他对你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也别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试着接受他吧。”
刘夏英陷入了沉思,她回想起与李卫国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李卫国听后,眼中闪过惊喜与激动,他紧紧握住刘夏英的手,说:“夏英,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1981年9月,张芳芳凭借着自己的人脉关系,为刘夏英争取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把她的赤脚医生名额转成“地区卫校进修一年”。
就在她收到进修通知的那天傍晚,洋田村突然下起了暴雨。
暴雨来时,先是风把电线刮得呜呜作响,接着铜钱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像无数细小的石子滚过屋顶。
刘夏英在卫生室整理病历,一盏电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刚把最后一摞卡片塞进抽屉,就听见屋顶“咔嚓”一声裂响——一根檩条断了,雨水瞬间灌进来,把药柜最上层的玻璃瓶冲得东倒西歪。
她第一反应是扑向药柜。
碘酊、柴胡针、止血钳、纱布卷……一样都不能少。雨水混着碎瓦片拍打在她手背,火辣辣地疼。她用身体顶住柜门,把整箱药品抱进怀里,再转身去抢墙角的疫苗冷藏盒。
就在她弯腰那一瞬,另一根被白蚁蛀空的横梁“哗啦”一声折断,带着小扇屋顶直压下来。
她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声音被雨撕得七零八落,却近得惊人。下一秒,一双滚烫的手抓住她肩膀,将她整个人往前一推。
她踉跄着摔在门槛外,怀里还死死抱着冷藏盒。身后传来闷重的撞击声——那根横梁砸在了一个人的背上。
是李卫国。
他弓着腰,双臂撑在药柜两侧,像一座倾斜的桥。梁木砸中他右肩胛,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混着血,把旧军衬染成暗红。他咬牙,声音却还稳,“药没事吧?”
刘夏英想站起来,膝盖却抖得发软。她看见血从他袖口滴落,落在疫苗盒上,立刻被雨水晕开成淡粉色。那一刻,她心里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断了——像葛溪河底那条被按进淤泥的木船,终于浮出水面。
她爬过去,用肩膀顶开横梁。
木梁很重,压得她锁骨生疼。李卫国顺势侧身滚到一旁,脸色白得像浸湿的纸。
刘夏英抖着手去摸他的背——骨头没断,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正往外翻肉。她撕下自己衬衣下摆,按在他伤口上,声音第一次发抖,“你傻啊!砸死怎么办?”
李卫国咧嘴,雨水冲得他眼睛睁不开,“砸死也比你被砸瘸强。你还得去进修,还得回来给人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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