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淬火（1/2）

羊城第五区第三中学，地下三层，b7号训练场。

这里与地上破败的校区截然不同。巨大的空间被高强度合金分割成数十个独立格斗单元，墙壁和地面铺设着能吸收冲击的暗银色缓冲材料。空气里弥漫着臭氧、汗水和能量武器残留的焦糊味，混合成一种属于力量与碰撞的独特气息。高频能量护盾发生器低沉的嗡鸣是永恒的背景音，偶尔被拳拳到肉的闷响、能量武器激发时的尖啸以及学员受伤的痛哼打断。

陈子睿站在三号格斗单元的入口，身上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蓝灰色校服，与周围穿着各式私人订制训练服、气势昂扬的同学们格格不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场地中央。

那里，周扬正与一个身材同样魁梧的男生激烈交手。周扬穿着他那套带有暗蓝能量导流纹路的崭新训练服，动作大开大合，拳风呼啸，每一次踏步都让脚下的缓冲材料微微凹陷。他的对手显然也是一阶武徒巅峰，力量不俗，两人拳脚相撞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如同两头发狂的蛮牛在角力。

“喝！” 周扬猛地一个侧身，避开对方一记凶狠的直拳，右拳瞬间凝聚起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晕，带着沉雄的气势，如同出膛的炮弹般轰向对手肋下！

“磐石拳！” 旁边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低呼。

对手脸色一变，仓促间双臂交叉格挡。

“嘭！”

一声闷响！对手被这一拳蕴含的沛然巨力震得踉跄后退数步，手臂发麻，脸上露出痛楚之色。

“承让！” 周扬收拳，得意地甩了甩手腕，胸口那枚二阶武徒的银色双环徽章在训练场明亮的灯光下闪闪发光。他目光扫向入口处的陈子睿，咧开嘴，无声地做了个“看哥们厉害吧”的口型。

陈子睿微微点头。他能清晰地“看”到周扬刚才那一拳的能量流动轨迹——力量狂暴而直接，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爆发力惊人，但后续的控制和能量的凝聚度，依旧存在明显的生涩和逸散。不过，短短几天能有这种进步，d级药剂和战将级武者的指点功不可没。

“下一组！三号单元，陈子睿对张猛！准备！” 电子合成音在训练场上空响起，冰冷无情。

人群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入口处，带着各种意味——好奇、同情、幸灾乐祸。张猛，那个曾当众羞辱陈子睿的壮硕男生，此刻正活动着粗壮的脖子，指关节捏得噼啪作响，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狞笑，从对面入口大步走进格斗单元。

“哟呵！这不是我们的‘人形光脑’吗？” 张猛的声音洪亮，充满了嘲讽，“怎么？伤好了？没被你家那破房子彻底压死？”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周围一阵哄笑。兽潮后陈子睿家那片区域的惨状，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周扬眉头一皱，就要开口。陈子睿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他自己则平静地走入格斗单元，站定在张猛对面，隔着大约五米的距离。他的校服在训练场强光下显得更加单薄破旧，左手还缠着干净的绷带，露出的指尖依旧有些苍白。

“陈子睿，上次在教室让你蒙对了点皮毛，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张猛双臂抱胸，肌肉虬结，充满压迫感，“今天正好，让老子看看你这‘光脑’除了耍嘴皮子，骨头够不够硬！放心，看在同学一场，我会‘轻一点’，顶多让你在床上躺半个月！” 他刻意强调了“轻一点”，眼中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负责监督的教官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穿着制式作战服，胸口佩戴着战将级徽章。他只是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确认双方准备就绪，便机械地挥手：“开始！”

话音未落！

“吼！” 张猛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犀牛，脚下猛地发力，缓冲材料发出一声呻吟！他整个人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如同人形坦克般朝着陈子睿猛冲过来！速度极快，带起的风压吹得陈子睿额前的碎发飘起！他右拳紧握，虽然没有像周扬那样凝聚出明显的原能光芒，但拳头划破空气的尖啸声足以证明这一击蕴含的恐怖力量！正是他擅长的“蛮牛冲撞”起手式！目标直指陈子睿缠着绷带的左臂！他要以最羞辱、最暴力的方式，彻底碾碎这个“废物”！

场外瞬间响起一片惊呼！周扬更是拳头捏紧，心提到了嗓子眼！张猛这一冲，气势十足，力量完全爆发，速度也远超普通一阶武徒！陈子睿那小身板，硬接就是找死！躲？以他未觉醒的身体素质，能躲开吗？

面对这凶悍绝伦的冲锋，陈子睿镜片后的眼神却平静得可怕。他的大脑如同超频运转的光脑，瞬间捕捉到张猛冲锋的每一个细节：重心偏移的角度、脚步落点的力量分布、右拳蓄力的轨迹、体内那狂躁却略显散乱的能量波动……甚至能预判出他下一步可能的变招轨迹！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冰冷的经文在心湖流淌。硬撼？愚不可及。避其锋芒？狭小的格斗单元空间有限。

就在张猛那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恶风即将轰中陈子睿左肩的刹那！

陈子睿动了！

他的动作幅度极小，甚至显得有些笨拙！身体如同被风吹拂的柳条，以一种违反人体力学的姿态，极其微妙地向左后方侧滑半步！同时，他那缠着绷带的左手，并非格挡，也非反击，而是如同拂去尘埃般，极其轻柔、迅捷地在张猛冲势最猛、力量即将完全爆发的前臂外侧，屈指一弹！

“啪！”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张猛冲锋的呼啸声掩盖的脆响！

陈子睿弹出的指尖，并非击打在张猛坚硬的肌肉上，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他右臂经络中一个能量节点与主经络连接处最薄弱的交汇点！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张猛旧力将尽、新力未生的瞬间！

“呃？！” 张猛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

他只感觉一股极其微弱、却刁钻无比的力道，如同细针般刺入了他右臂经络那个他平时冲刺发力时都隐隐作痛的节点！一股强烈的酸麻感瞬间从那个点爆发开来，如同电流般窜遍整条右臂！原本狂暴前冲的力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蓄势待发的右拳更是软绵绵地垂了下去，完全失去了攻击性！

更糟糕的是，他前冲的势头太猛，右臂力量骤然失衡，整个人如同喝醉了酒般，被巨大的惯性带着，踉跄着、极其狼狈地向陈子睿身体左侧冲了过去！由于陈子睿那微妙的侧滑，他这一冲，完全扑了个空！

“噗通！”

张猛失去平衡，重重地扑倒在陈子睿身后的缓冲地面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巨大的惯性甚至让他滑出去一小段距离！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预想中陈子睿被一拳轰飞的惨烈场面没有发生！反而是气势汹汹的张猛，像一头失控的蠢牛，自己把自己摔了个大跟头！

周扬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监督教官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眉头也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张猛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沾满了缓冲材料的碎屑，又惊又怒，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羞愤！他怒吼一声：“你使诈！” 体内原能疯狂涌动，再次不顾一切地扑向陈子睿，这一次是毫无章法的王八拳，试图以纯粹的力量压制！

陈子睿眼神依旧平静。大脑高速计算着张猛混乱的拳路轨迹和力量分布。他脚下步伐并不快，却如同穿花蝴蝶，在张猛狂暴却混乱的攻击缝隙间，以毫厘之差精准地闪避着。他的左手偶尔探出，或是在张猛手肘关节发力的瞬间轻轻一拂，或是在他重心转换的节点上看似随意地一按。

每一次看似轻微、甚至有些“娘气”的触碰，都如同精确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割在张猛力量流转最脆弱、最不稳定的节点上！让张猛感觉自己像是一头陷入了无形泥沼的蛮牛，空有千斤巨力，却处处落空，打出的力量要么被引偏，要么在爆发前就被莫名其妙地“戳破”！憋屈！极度的憋屈！

“啊啊啊！有种别躲！” 张猛气得哇哇大叫，攻势越发狂乱，破绽也越来越多。

场外的哄笑声渐渐大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谁都看得出，张猛完全被陈子睿玩弄于股掌之间，像个小丑。

周扬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陈子睿那看似笨拙实则精妙到极点的闪避和引导，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光芒。这绝不是运气！这是…什么技巧？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监督教官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地响彻全场：“三号单元！实战对抗，禁止一味消极闪避！陈子睿，十秒内，主动攻击一次！否则判负！”

这道命令，如同冷水泼进滚油！

张猛眼中凶光爆射！判负？不！他要的是彻底碾碎这个废物！教官的命令给了他机会！

“嘿嘿！废物！看你这次往哪躲！” 张猛狞笑着，不再追击，反而猛地后退一步，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那里，赫然挂着一把训练用的高能粒子震动匕首！虽然威力被大幅削弱，不会致命，但足以轻易切开训练服，造成严重灼伤和剧痛！

“教官！他用武器！” 周扬脸色大变，厉声喊道！训练场规定，未事先申请，禁止使用武器！尤其对手是未觉醒的普通人！

教官面无表情：“命令已下，计时开始。十，九…”

张猛根本不管周扬的抗议，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手指已经扣上了匕首的激发钮！匕首尖端瞬间亮起刺目的幽蓝光芒，发出高频的嗡鸣！他要在这十秒内，让陈子睿彻底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