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淬火（2/2）
场外一片哗然！这太不公平了！
陈子睿的眼神，在教官命令下达的瞬间，第一次变得锐利起来。平静的湖面下，仿佛有寒冰凝结。他看着张猛手中那嗡嗡作响、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匕首，又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教官。这不是意外，这是针对！针对他上次在教室的“多嘴”，也针对他展现出的“异常”！
**“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冰冷的杀意在心湖弥漫。退无可退！
张猛动了！他如同一头嗜血的疯狗，手持嗡嗡作响的匕首，带着狞笑，朝着陈子睿的胸口狠狠刺来！速度比刚才更快！匕首划过的轨迹，留下一道淡淡的蓝色残影！
“子睿！躲开！” 周扬目眦欲裂，就要不顾规则冲进去！
时间仿佛被拉长。
陈子睿没有躲。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刺向胸口的致命匕首。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张猛因为全力突刺而暴露出的、毫无防备的右肩胛下方——正是他上次在教室点出的暗伤所在！此刻，那里因为张猛狂催原能而气血翻涌，能量节点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明灭不定！
“**反者道之动！**” 一个意念如同惊雷炸响！
陈子睿动了！动作快如鬼魅！他身体不退反进，迎着匕首的方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腰侧身！那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匕首尖端，几乎是贴着他胸前洗得发白的校服衣襟擦过！灼热的气浪甚至让校服布料瞬间焦黄！
同时，他那只缠着绷带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五指张开，并非攻击张猛的要害，而是朝着张猛右肩胛下方那处能量迟滞涡流的节点，狠狠一按！掌心之中，一丝微弱却凝练无比的淡蓝色光晕瞬间凝聚！
“噗！”
一声如同戳破皮革的闷响！
陈子睿的左手，如同烧红的烙铁按进了滚烫的油锅，精准无比地按在了张猛暗伤爆发的核心节点！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张猛口中爆发出来！他前冲的身体如同被瞬间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僵直！右臂如同触电般疯狂颤抖，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一股狂暴混乱、如同失控洪水般的基因原能，被陈子睿掌心那蕴含“逆转”道韵的淡蓝光晕强行引爆，反冲回张猛自己的体内！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从张猛右肩传出！他整条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发紫！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双眼翻白，口喷鲜血，庞大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七八米外的缓冲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然后如同烂泥般滑落在地，直接昏死过去！右臂呈现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肩关节彻底粉碎！
整个训练场，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包括监督教官，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场地中央。
陈子睿保持着左手前按的姿势，微微喘息着。他左手的绷带上，渗出了新的、刺目的血迹。刚才那一按，引动道炁逆转反冲，对他本就重创未愈的左臂造成了二次冲击，剧痛如同钢针般刺入骨髓。但他站得笔直，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昏死的张猛，最后落在监督教官那张终于失去平静、写满惊愕的脸上。
“教官，十秒内，攻击完成。” 陈子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训练场，带着一种冰冷的平静，“另外，他右臂的永久性损伤，恐怕要提前了。我说过，三个月。”
监督教官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看着陈子睿那染血的左手和冰冷的目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刚才那诡异的一幕，那淡蓝的光晕，那精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反击…这绝不是巧合！这个陈子睿…他隐藏了什么？！
周扬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冲进格斗单元，一把扶住陈子睿，声音带着激动和后怕：“子睿！你…你没事吧？你的手…”
“没事。” 陈子睿轻轻挣开周扬的搀扶，看了一眼地上昏死的张猛，又看了一眼监督教官，淡淡道：“可以结束了吗？我需要去校医室。”
……
校医室，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穿着白大褂的校医皱着眉，小心地解开陈子睿左手染血的绷带。当看到那焦黑开裂、深可见骨、边缘还残留着诡异能量侵蚀痕迹的狰狞伤口时，饶是见惯了伤势的校医也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怎么弄的？旧伤未愈又添新创！这像是…被高能粒子灼伤后又强行爆发力量撕裂了！” 校医一边快速处理伤口，一边严厉地问，“还有内腑震荡的迹象！同学，你这伤不轻！必须立刻去区立医院做全面检查和深层修复！否则这只手可能就废了！”
陈子睿沉默地忍受着消毒药水带来的刺痛，没有回答。去区立医院？那高昂的费用根本不是他家能负担的。他只能寄希望于城主府送来的那盒“高级消炎药”和体内缓慢滋生的道炁。
就在这时，校医室的门被推开。
林曦月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素雅的青色练功服，清丽绝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拿着一个印着城主府徽记的银色金属盒。
“陈子睿同学。” 林曦月的声音清冽平静，听不出情绪。她将金属盒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打开，里面是几支封装在透明凝胶管中的药剂，药剂呈现出温润的碧绿色，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这是府内特制的‘生肌续骨膏’，对外伤和筋骨损伤有特效。比区立医院的常规药物好很多。长老吩咐送来的。”
校医看到那药剂，眼睛瞬间瞪大了，失声道：“这…这是‘青玉断续膏’？！城主府秘药？！” 他看向林曦月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周扬也愣住了，看看林曦月，又看看那价值连城的秘药，再看看沉默的陈子睿，眼神复杂无比。子睿什么时候搭上城主府这条线了？还让城主府大小姐亲自送药？
陈子睿抬起头，看向林曦月。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料到。“替我谢谢长老。” 他没有推辞，也没有表现出感激涕零。这份“恩惠”，带着试探和观察的意味，他心知肚明。
林曦月点点头，没有多言，目光扫过陈子睿那狰狞的伤口时，清冷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放下药，转身离开，留下一丝寂静和复杂的目光。
校医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支凝胶管，看着里面碧绿流淌的药膏，手都有些抖：“同学，你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啊！有这药，配合治疗仪，你这手恢复有望！”
陈子睿没说话，只是看着校医将那温润如玉的药膏涂抹在他焦黑的伤口上。一股清凉温和、又带着强大生机的力量瞬间渗透进灼痛的伤口深处，仿佛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甘霖，剧痛以惊人的速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适的麻痒感。
这药效，确实惊人。城主府的手笔，果然不凡。
然而，就在药膏覆盖伤口，那强大的生机力量涌入的刹那！陈子睿贴胸收藏的《道德经》残卷，猛地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探查意味的冰凉能量流，如同无形的触手，顺着药膏渗透的路径，悄然探向他的伤口深处，试图捕捉他体内残留的道炁痕迹！
陈子睿的心猛地一沉！果然！药里有“东西”！这不仅仅是治疗，更是一次隐秘的探查！
他瞬间收敛心神，意念沉入心湖。**“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经文在心间流淌。虚其心，静其意，万念归寂。
他强行压制住体内那丝自发流转的清凉道炁，将其深深敛入意识最深处，如同沉入古井的月影。同时，引导着“青玉断续膏”那强大的生机药力，只作用于纯粹的血肉筋骨修复，刻意在能量层面留下一种“空白”和“虚弱”的假象。
那股探查的冰凉能量流在伤口处盘旋了片刻，没有捕捉到任何特异能量残留，似乎有些困惑，最终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消失在药膏的生机洪流中。
陈子睿暗自松了口气，后背却渗出了一层冷汗。好险！若非他精神力远超常人，又有《道德经》稳固心神，刚才差点就被探查到了核心秘密！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校医一边操作着治疗仪发出柔和的绿光照射伤口，一边问道。
“嗯，好多了。谢谢老师。” 陈子睿点点头，声音恢复了平静。他看着左手在强大药力和治疗仪作用下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肉芽滋生的伤口，感受着城主府这“恩惠”背后隐藏的试探与冰冷，心中那团名为力量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冰冷。
淬火，已然开始。在这充满算计与危机的废土世界，唯有真正的力量，才能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