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展销会和套圈生意（2/2）

真正的狂欢，是被一场毫无征兆的瓢泼大雨点燃的。第三天晚上，雨下得邪乎，哗哗的。好几个山寨我们套圈的摊位扛不住了，纷纷挂出“20元玩8次！”、“吐血清仓”的破纸板。我们几个互相一瞅，眼珠子亮了——上杀手锏的时候到了！南希和林夕手脚麻利地把摊位中间几件最炫的“江湖风云”系列棉服码在最显眼的位置——深色的底色被灯光一照，反而把上面那些武侠印花衬得更加清晰锐利，质感爆棚！

林夕二话不说，抓起喷漆罐就在湿漉漉的防雨布上“唰唰”开喷，字体狂放：“雨中套圈！全场半价！好运加倍！！！” 她那涂鸦般的画风，被地上溅起的积水扭曲映照，光影迷离，透着股说不出的妖冶劲儿！更绝的是晓峰，也不知从哪儿整了件橘黄色环卫工同款防水服套身上，在倾盆大雨里跟个人形大灯泡似的来回穿梭。只要有人套中了，他立刻跳起来大吼一声，手脚麻利地把中奖的衣服塞进我们特意定制的红色厚塑料防水袋里（这袋子贼结实，上面印着醒目的三环sudu logo），稳稳递给中奖者。这些火红的袋子像雨中的花朵，被风吹着，被人流带着，一个个飘在广场的积水面上。灯光一打，远远看去，整个广场像是一夜间开满了奇异的花！

那最高光的戏剧性一幕，发生在快收摊前：一个穿着校服的瘦高个男生，咬着牙连着甩了五次圈，每次都差那么一丝丝，跟衣服失之交臂，急得周围人直跺脚。南希眼瞅着小伙脸涨得通红，眼看就要上头了，突然拿起大喇叭，脆生生地喊：“小帅哥！别急！sudu大气！安慰奖送你！”话音没落，她抓起身边一双我们最新款、鞋帮上绣着“踏雪无痕”小篆字的切尔西靴，“嗖”地就朝那小伙扔了过去！带着晶莹水珠的靴子画了道漂亮弧线，不偏不倚，正好落进他下意识张开的双臂里！“哇哦——！！！”全场那欢呼声、掌声，比套中了大奖还响、还炸裂！

说实话，这些小聪明、小细节，才是这场“马戏”的灵魂所在。你看那藤圈咕噜噜滚过两件衣服之间窄窄的缝隙时，围观人群齐刷刷倒吸的那口凉气，紧张劲儿不亚于看世界杯点球；我们背后算盘打得啪啪响，每批货套中的概率精准控制在10次到15次中一次这个区间，吊足胃口，又不至于让人绝望；收摊清点“战果”更逗，林夕发现一个打扮特别精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手气好得邪门，居然连中三件！可人家老太太显然没过足瘾，乐呵呵地拿着这三件sudu，跟茉莉换了一大堆藤圈，接着套！最后，在一片雨幕中，心满意足地拎着五件“战利品”走了！咱拿捏的就是这人心！库房里那堆原本看着都愁的滞销货，就这么嗖嗖地往下掉！后来茉莉对账本一合计，回款速度，快得飞起！

没多久，模仿我们的人像雨后蘑菇一样冒出来了，场面一度有点群魔乱舞。但我们是谁？反手就给他们上了一课！发现有人偷偷把藤圈改小到三十公分？我们第二天二话不说，直接把秘密武器——直径七十公分的“霸王圈”甩出去！好家伙，这圈一出来，甩起来带风，砸地上“咚”的一声，视觉效果那叫一个炸裂！直接把对手干没电了！那帮模仿者，货架上堆得七歪八扭的t恤裤衩，透着股廉价塑料味。我们呢？比如那件独一无二的“独孤九剑”特供版（仅此一件！），挂得最高，就是“终极挑战”；这还不算完，真有不开眼的小混混想来蹭热度或者找碴？碟片哥他那“路子野”的朋友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就在广场四个角安排了“明桩”，真碰上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二话不说，“热情洋溢”地就给“请”到隔壁卖奶茶的阿妹摊前，“喝杯饮料，交个朋友”，之后就再没下文了。

最拉风的那天晚上，我们开了八条赛道！八组客人站在各自线上，“呼啦啦”同时甩圈！红的、蓝的、荧光的藤圈在广场的霓虹和探照灯的光芒下交错飞舞，落在地上的红色防水袋像移动的花海，场面魔幻至极！乐购的保安一看这阵势，脸都绿了，赶紧拉起警戒带，心里估摸着直骂娘。

当最后一个藤圈以一个漂亮的弧线，稳稳套走最后那批我们看着都犯愁的压箱底老款时，我们这群“疯子”直接在四季青仓库的过道里开起了庆功“趴体”！保田有点喝高了，摇摇晃晃踩着一堆码放整齐的空纸箱子走来走去，扯着嗓子喊他下一步的宏图大志。茉莉宝贝似的抱着她那本命根子账本，嘴角压都压不住——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套圈大法”，甩掉了将近八成的滞销库存！简直像变魔术！南希抱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顾客们七嘴八舌的反馈，什么“印花不够立体”、“领口太松垮”、“有没有情侣款”……这可都是下季度sudu“江湖风云录”的设计金矿！

天快亮的时候，晓峰从一个犄角旮旯扒拉出来一个藤圈——经过无数次的摔打碾压、日晒雨淋，它早就变形扭曲了，像个喝醉了的麻花。但内圈那个小小的、我们精心缝上去的sudu暗纹刺绣标记，硬是被磨得锃光瓦亮，像一枚油润的琥珀，在微熹晨光里静静发光。晓峰把它高高举起来，大家一时都安静了。他声音不高，但特踏实：“哥几个，看，这就是我们sudu，在这市场上滚出来的勋章！”

四季青这片批发江湖，消息永远比风跑得快。城管整治的风声刚起，我们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动起来。南希立马在淘宝店首页把“乐购广场套圈同款武侠潮t卫衣”的预售链接置顶，闪闪发光。林夕这姑娘人缘好得不像话，一个电话摇人，一帮美院的设计发烧友就打着支援的旗号来了，火速在几所高校食堂门口支起了sudu“江湖驿站”小摊位。保田呢？他那狐狸一样的眼睛早就盯上了展销会上对我们眉来眼去的那批二批商——这伙人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一看我们线上线下风头正劲，立刻调转船头，捧着真金白银，又在我们四季青那小小的档口前排起了长龙。

那天，第一个电话打进来，是个口音贼重的东北批发商，指着我们销量榜榜首那件“天狼拳”卫衣，气儿特粗：“就这货！整个辽西我包圆了！签一年独家！行不？！痛快点儿！”茉莉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键盘的手，突然就停住了。我扭脸一看，这丫头脸埋在键盘上，肩膀轻微地抽动着。这些日子，为了那些压在仓库里、像秤砣一样沉的库存，她不知道熬了多少夜，白了多少根头发。她慢慢抬起头，眼圈红得像兔子，使劲抹了把眼睛，吸溜了下鼻子，声音带着点颤抖：“我现在……是真有点懂了，为啥保田他爸总说他们温州人，‘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是算盘珠子’……这话，精辟。”

那几天的喧嚣——人声鼎沸、风雨交加、藤圈落地的脆响、最终尘埃落定时那疲惫又爽快的大笑——现在想起来，好像还堵在耳朵眼儿里嗡嗡响。广场上漂浮的红色防水袋，像一场红色的花瓣雨落下的印记，也深深烙印在了我们这伙人心里，成了个抹不掉的“图腾”。

回过头咂摸这段熬出来的日子，我们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点子，再加上那股子死缠烂打、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混不吝劲儿，简直就是一把能捅破天的万能钥匙。每次看到那帮模仿我们的人跟潮水一样涌上来，我们总能掏出个更花哨、更勾人的新玩意儿，愣是能把围在我们sudu边的这潭水搅得更加翻江倒海！那七十公分的大藤圈？就是我们憋着一股邪劲，在仓库里捣鼓半夜搞出来的大杀器！甩出去那气势，那动静，直接把对手震得外焦里嫩。

林夕？她就是我们团队的定海神针，也是脑洞喷射机。不管是临时起意喷出来的荧光广告，还是孤品“独孤九剑”t恤，那都是她笔走龙蛇，赋予sudu不一样的灵魂。正是这点小机灵、小艺术，让我们在满街雷同里，活成了“独一份儿”。

南希？那真是眼光毒，稳得住！拎着大喇叭调动气氛的是她，定做防水袋的是她，灵机一动“sudu大气”给人送安慰奖瞬间稳住顾客情绪的也是她！客户嘴里每一句吐槽、每一句夸奖，都被她当宝贝一样记在小本本上，成了我们升级迭代的真经宝典。

晓峰？甭说了，他就是我们的行动标杆！披着荧光黄在暴雨里东奔西跑的是他，第一个去把那个扭曲变形的藤圈捡回来当“勋章”的也是他。没他这“干了再说”的冲劲儿，我们那些纸上谈兵的“锦囊妙计”，早成了仓库角落里湿透的废纸了。

那段日子？活脱就是场马拉松，我们是一群不知道累字咋写的愣头青，在生意的修罗场里，拿“年轻”当本钱横冲直撞。看到库房里积压的“死货”飞速清空，看到账本上的数字蹦着高往上窜，最过瘾的是，看着我们这伙人像一根绳上的蚂蚱，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硬是蹚过了一道又一道的沟沟坎坎。展销会断电时摸黑硬扛那份狼狈；套圈场上顶着瓢泼大雨忘情吆喝那股酣畅；还有……听见四季青老板那句带着点酸涩、又不得不承认的“有点东西”……这些，都是咱滚出来、摔出来、淌出来的军功章！

关键一课？记住了：不是单打独斗！保田的疯劲儿和轴劲，林夕的点子和手笔，南希的眼力见儿和机灵，晓峰的玩命执行力——这几股拧得不能再紧的劲儿一合体，那真叫一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这番折腾？压根儿没到终点线！顶多是我们在挖坑埋金子的路上，歪歪斜斜插了块写着“此路甚妙”的破木板。我那本随手画满武侠草图的破本子，页脚都被我翻烂了好几层；瑶瑶姐厂里的机器“轰隆隆”转得正欢，印的是下一季更带劲的“江湖风云录”主题大花；卢福那边的催命电话隔三差五又响起来了；淘宝后台新的订单提醒声“滴滴滴滴滴”响个没完，吵得人心烦又踏实！

我们这群人呐？心里头想把sudu做大那点小火苗，正烧得噼里啪啦响呢。那必须烧得更旺点！收音机里吱吱啦啦的新闻广播声还在，明天？明天得干得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