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鱼衔火那晚,我看见未来的影子在画灯(1/2)

昭安溪的夜雾漫过溪岸时,沈青竹的指尖还悬在火折子上。

巡完最后一户人家,她本想借着火光看路,可草丛里那点响动让她的动作顿住了。

作为从前的暗卫首领,即便如今卸了甲做武教头,身体还是先于脑子做出反应——她侧身贴住老柳树,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都压成了细沙。

月光漏过枝桠,照见蹲在溪畔的小童子。

羊角辫上沾着草屑,小短手攥着根炭条,正往泥地上画得专注。

沈青竹刚要开口喝问哪家的野孩子,目光却被泥地上的痕迹攫住了。

那哪是普通的灯?

第一盏灯芯的弧度,像极了她教村童练剑时,用剑尖挑开的符纹起势;第二盏火焰的分叉,竟与月婵观星时撒下的星砂流转轨迹重叠;最中间那盏最大的灯,灯座的纹路分明是村头老灶膛里,柴火常年熏烤出的脉络——三种截然不同的痕迹,在孩童的炭笔下歪歪扭扭地融成一团,倒比她当年在暗卫营里见过的任何阵法都鲜活。

爹说,灯要自己会走。

童声突然响起,沈青竹的呼吸险些乱了。

她贴着树的后背沁出薄汗——这符剑三式是她上月才教的,星砂流转是月婵来村里讲天时偶尔画的,灶火脉络更是她带着妇人们修灶时随口提的。

这七岁孩童,怎会把三样不相干的东西揉成新模样?

溪水里一声,那尾衔着木炭的鱼又跃了出来。

这次木炭没掉在草里,倒稳稳落进童子摊开的掌心。

孩童盯着掌心渐暖的木炭,突然用炭头在自己手背上画了道短线。

沈青竹眯起眼——那竟是她改良过的护脉符,能给练剑的孩子护住手骨不震裂的小手段。

大姐姐,你躲树后面冷不冷呀?

童声脆生生的,惊得沈青竹差点撞响腰间的剑穗。

她站直身子,月光把影子投在泥地上,正盖在那盏画着字的灯上。

孩童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我画的灯好看吗?

我娘说,等我画会一百盏,就能去山那头的学堂了。

沈青竹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护脉符。

符纹边缘的炭粉簌簌落在孩童手背上,她忽然想起自己七岁那年——被萧绎的暗卫拎着后领扔进训练营时,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糖糕。

那时候她画的,是如何避开毒针陷阱的路线图。

好看。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分,你叫什么名字?

阿念。孩童歪头,我娘说,等我长大,要念着村里每盏灯的名字。

溪对岸传来梆子声,是打更的老张头。

沈青竹站起身,看见阿念又埋下头,在字旁边添了只振翅的鸟——鸟嘴里,正衔着盏会冒火星的小灯。

她摸出怀里的糖块,刚要递过去,忽然听见山岗方向传来地脉轻响。

那是顾昭的感知。

沈青竹抬头望向山岗,那里有个灰袍身影正立在风里。

她没急着过去——她知道,有些风景,得让他独自看。

顾昭站在山岗时,风里还裹着雪末子。

地脉的震颤从脚底漫上来,像极了当年他激活阴司镇魂殿时的共鸣。

但这次不同,震颤里没有冤魂的哭嚎,倒像春河破冰时,冰层下涌动的生机。

他顺着地脉方向望去,昭安溪畔不知何时多出了数十个小点——是阿念那样的孩童,正蹲在溪边、树下、石滩上,用炭条、树枝、甚至指甲,在泥地、石块、树皮上画着灯。

有的画莲花灯,灯瓣里藏着简化的星图;有的画马灯,灯架是用枪杆的握法弧度勾的;最边上那个小女娃,竟在画渔灯,灯绳的编法和他教给渔夫们结网的手法分毫不差。

所有图案里,都若隐若现地浮着个字,像被风吹散的墨,却又凝得极稳。

你在看什么?

月婵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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