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深渊回响（2/2）
信号弹，被截杀了！
“不——！”汪鑫焱目眦欲裂，绝望的嘶吼在巨大的洞穴中回荡。
小璇的尖叫声几乎同时响起，但不是因为信号弹。她的强光手电，正死死照着洞穴深处、靠近那搏动胶质壁的一个角落！
那里，淤泥和骸骨微微拱起，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地、挣扎着…坐起来！
光柱颤抖着聚焦过去。
那是一个人形…或者说，曾经是。
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湿漉漉、暗沉沉的青灰色，像泡胀后又风干的尸皮，紧紧包裹着下面嶙峋扭曲的骨架。头颅奇长，向后畸形地拉伸，下颌骨异常突出，咧开的嘴里是两排细小、尖锐、参差不齐的黑色利齿。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团在眼窝深处缓慢燃烧、跳跃着的幽绿色火焰！那火焰冰冷、怨毒，死死地“盯”着光源的方向。
它坐起身的动作极其僵硬、不协调，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无声的摩擦。它那条细长得不成比例、指骨末端延伸出乌黑锋利指甲的手臂，支撑在骨泥中。另一条手臂…或者说，曾经是手臂的位置，却异化成了某种令人作呕的东西——从肩部以下，不再是肢体，而是几条不断蠕动、分叉、末端同样带着细小吸盘和利齿的暗红色肉须！与洞壁上那种胶质物如出一辙，仿佛是强行嫁接上去的！
“Бoлoto…（沼泽…）”一个嘶哑、漏风、仿佛无数砂砾在破风箱里摩擦的声音，从那怪物裂开的嘴里断断续续地挤出。它说的是俄语，但声调扭曲怪异，充满了非人的恶意。
汪鑫焱的血液瞬间冻结。他认得这个词！在那些被封存的、语焉不详的钻孔事故报告中，反复提到过工人们在疯狂呓语时尖叫的这个词——“Бoлoto”！它指的不是地表沼泽，而是这个被血肉和骸骨覆盖的深渊地狱！报告里那些“因高温高压和有毒气体导致集体精神错乱”的解释，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这怪物…就是传说中的“深渊沼灵”（bolotnik）！那些在钻孔事故中“失踪”的人…他们在这里！他们变成了…这种东西！
“小璇！跑！”汪鑫焱肝胆俱裂，一把抓住吓呆了的小璇，拖着她向远离那怪物的洞穴另一端狂奔！脚下的骨泥粘滑异常，每一步都深陷其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叽”声。
“嗬…嗬嗬…” 那沼灵喉咙里发出怪异的、类似溺水者呛咳般的笑声。它燃烧着绿焰的眼窝转向他们奔逃的方向。那条异化的、由蠕动肉须构成的手臂猛地扬起，几条肉须如同毒蛇般骤然伸长，闪电般射向汪鑫焱的后背！
汪鑫焱感到背后恶风袭来，强烈的危机感让他肾上腺素狂飙。他猛地将小璇向前一推，自己则借助反作用力狼狈地向侧面扑倒！
“啪！嗤啦——！”
几条带着倒刺的肉须擦着他的背包射过，将坚韧的防撕裂面料瞬间撕开几道大口子！另一条肉须末端的小型吸盘则狠狠“咬”在他小腿的防护服上！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伴随着一种冰冷刺骨的麻痹感！
“呃啊！”汪鑫焱闷哼一声，剧痛传来。他反应极快，反手抽出腰间那把用于切割岩石样本的高强度合金地质锤，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那条吸附在腿上的肉须根部！
“噗嗤！”
一股粘稠、冒着热气、散发着浓烈硫磺恶臭的暗绿色液体猛地喷溅出来！那肉须剧烈地痉挛、抽搐，吸盘瞬间松开。怪物发出一声尖锐刺耳、非人非兽的痛苦嘶嚎！眼窝中的绿焰疯狂跳动！
“快走！”汪鑫焱忍着小腿火辣辣的疼痛和蔓延的麻痹感，连滚带爬地追上小璇。
洞穴深处并非一片坦途。巨大的、搏动着的暗红胶质壁构成了边界，地面是吞噬一切的骨泥沼。唯一的“路”，是那些在骸骨淤泥中相对坚硬、凸起的巨大岩石块。他们只能在这些岩石之间跳跃奔逃，如同在死亡的沼泽中踩着危险的浮岛。
身后，那受伤沼灵的嘶嚎并未停止，反而引来了更多的回应！
洞穴深处、骨泥之下、甚至那搏动的胶质壁中，开始传来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两个、三个…更多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窝，在黑暗中亮起！它们形态各异，有的肢体扭曲得更厉害，有的身体部分甚至与洞壁的胶质物融合在一起，但它们都带着同样的饥饿与怨毒，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开始向两人围拢过来！
“那边！有个裂缝！”小璇的尖叫带着哭腔，强光手电指向洞穴一侧胶质壁的下方。那里，暗红色的蠕动胶质似乎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裂过，留下了一道狭窄、深邃、向内倾斜的裂缝，仅容一人勉强挤入。裂缝边缘的胶质物像凝固的伤口，颜色更深，搏动得更缓慢。
这可能是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通往更恐怖地狱的入口！
没有时间犹豫！身后，肉须破空的声音和怪物们越来越近的、湿滑的爬行声已经清晰可闻！那令人作呕的甜腻腐烂气息几乎将他们淹没！
“进去！”汪鑫焱当机立断，猛地将小璇推向那道裂缝！自己则迅速转身，将仅剩的一枚强力燃烧棒狠狠拉开引信，奋力掷向追得最近的一个沼灵！
“嘶啦——！”
刺眼的白光和高达上千度的高温瞬间爆发！那沼灵猝不及防，被白光和烈焰正面笼罩！它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燃烧着绿焰的眼窝瞬间被强光刺得暗淡下去，覆盖着青灰色尸皮的躯体在高温下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冒出滚滚黑烟！它痛苦地挥舞着异化的肢体，暂时挡住了后面几个怪物的去路。
趁着这宝贵的几秒钟，汪鑫焱看也不看结果，猛地转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那道狭窄的裂缝！他奋力向内挤去，粘稠冰冷的胶质物摩擦着他的防护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身后，燃烧棒的强光迅速减弱，怪物们愤怒的嘶吼和肉须抽打空气的爆鸣再次逼近！
就在他半个身子挤入裂缝的刹那，一条滑腻冰冷的肉须猛地缠住了他的脚踝！巨大的力量传来，要将他拖回那血肉地狱！
“鑫焱！”已经挤进裂缝深处的小璇发出绝望的哭喊。
生死一线！汪鑫焱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反手抽出地质锤，并非砸向肉须，而是用锤尖狠狠凿向裂缝边缘一块凸起的、棱角尖锐的黑色岩石！
“铛！铛！铛！”
火星四溅！那岩石异常坚硬，但在汪鑫焱拼尽全力的猛砸下，终于崩裂！一块尖锐如刀的岩石碎片被他硬生生撬了下来！他看也不看，反手就朝着缠住自己脚踝的肉须根部狠狠扎下！
“噗！”
暗绿色的腥臭液体再次喷溅！那肉须吃痛，力量一松！汪鑫焱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向裂缝深处一蹬！
“哧溜！”
他整个人终于完全滑进了裂缝！几乎是同时，几条带着倒刺的肉须狠狠抽打在他刚才停留的位置，打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裂缝外，是沼灵们不甘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和肉须疯狂抽打洞壁的恐怖声响。裂缝内，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两人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剧烈的心跳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轰鸣。
他们暂时安全了，但代价是——退路，已被彻底封死。前方，是未知的、更深邃的黑暗。汪鑫焱摸到小腿，防护服被腐蚀开一个洞，皮肤火辣辣地疼，那麻痹感正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蔓延。小璇的强光手电扫过裂缝内部，光柱尽头，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有…几行刻在冰冷岩壁上的、潦草绝望的俄文。
深渊的凝视，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