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雾锁沉舟(1/2)

镇口的雾刚散,渡口就传来了橹声。不是寻常渔船的欸乃,是钝木撞着朽铁的闷响,像有人在水底摇着艘烂船。阿秀的桃木牌烫得更凶了,红线顺着掌心往上爬,缠上她的手腕,线端指向渡口那片浑浊的河面——那里的水色比往日深了三倍,泛着油亮的黑,像泼了层凝固的血。

“是‘鬼船’。”守渡口的老艄公蜷在窝棚里,手里的酒葫芦空了半截,“三十年前这河上沉过艘运粮船,船老板带着十二箱银子跑私盐,撞上礁石翻了,连人带船没了影。当年捞尸的人说,夜里总看见河面上漂着盏绿灯,灯影里有群人影在搬箱子……”

毛小方的剑突然指向河面。黑雾里浮出个模糊的船影,桅杆断了半截,帆布烂成破布条,在风里飘得像招魂幡。更骇人的是船舷上的东西——挂满了水草缠绕的骸骨,有的头骨上还套着生锈的钱袋,袋口露出半截银锭,锭子上的绿锈里嵌着根指骨,指节处还弯着,像死前正死死攥着什么。

“是运粮船的尸骨。”阿秀的红线窜出,缠住最近的一具骸骨。线端刚触到钱袋,就传来刺骨的寒意——钱袋里的不是银锭,是用铅块铸的假银子,表面涂着层银漆,漆皮剥落处露出灰黑的铅芯,上面刻着“盐”字,和当年盐商走私用的记号一模一样。

船影突然加速,撞向渡口的石阶。水花四溅的瞬间,无数只青灰色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抓着石阶往上爬。是水尸!它们的衣服还沾着河泥,腰间的钱袋鼓鼓囊囊,有的嘴里还叼着半截船板,板上的刻痕显示,这船根本不是撞礁沉的,是被人凿穿了船底。

“是盐商干的。”达初从窝棚角落翻出本泛黄的账册,是老艄公爹留下的,“这里记着,沉船那天,盐商的船队在下游泊了三个时辰,说是‘避雾’,实则是等着捞银子。”账册最后一页画着艘船,船底标着个红叉,旁边写着“十二箱,沉于黑沙洲”。

水尸已经爬上岸,腐烂的脚掌踩在地上,留下串串黑水印,印子里渗出细小的银珠——是铅块外层的银漆被磨掉了。它们直扑老艄公的窝棚,钱袋里的铅块碰撞着,发出“叮当”的脆响,像在数着什么。

“它们在找真银子。”阿秀的红线缠上最前面那具水尸的钱袋,猛地拽开——里面滚出的不是铅块,是块沾着血的木牌,刻着“赵”字,是当年运粮船的账房先生,据说他是唯一会水却没上岸的人,怀里揣着船老板的账本。

水尸突然嘶吼,腐烂的喉咙里喷出黑水,溅在地上燃起幽蓝的火苗。毛小方的剑燃起金光,剑气劈向水尸,却被它们身上的水草缠住。那些水草不是寻常河草,是带着倒刺的“血藤”,缠住剑刃就往回拽,藤叶上的吸盘吸着剑身上的金光,竟慢慢变成了暗红色。

“它们被怨气养出了煞气!”小海的斧头劈向血藤,斧刃嵌入藤身的瞬间,他看见藤叶上浮现出人脸——是运粮船的伙计们,他们正被人逼着往船底凿洞,领头的人穿着盐商府的绸缎衫,手里举着把短刀,刀上的血迹滴在船板上,晕开个“杀”字。

船影突然剧烈晃动,桅杆上的破布幡掉了下来,露出里面卷着的东西——十二根铁链,链环上缠着麻袋,麻袋口渗出的不是银粉,是细碎的骨渣。阿秀的红线缠上铁链,线端的血珠滴在链环上,铁链发出“当啷”的脆响,麻袋突然裂开,滚出十二颗头颅,每个头颅的眼眶里都嵌着块船板碎片,拼在一起正好是“盐商杀人夺财”六个字。

“破!”阿秀低喝一声,红线突然暴涨,将十二颗头颅串成条光链,链身沾着她的血,发出刺目的红光。光链掠过河面的瞬间,黑雾里浮出艘新的船影——是艘小渔船,船上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少年,正举着盏油灯,灯影里映着他手里的账本,正是赵账房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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