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穗满两岸(2/2)

周石头捧着自己做的“麦茶糕”给众人分食,糕饼上印着麦穗与茶芽交缠的花纹。“沈先生说,这叫‘不分家’。”他举着糕饼跑向石桥,桥面上新刻的图案里,黄河的浪涛与江南的溪流汇在了一处,岸边的麦田与茶园连成了一片。

入冬后,“南北共仓”又堆满了新收的粮食。高铭远在仓门挂上新的木牌,上面写着“穗满两岸”,牌尾坠着的两个小布袋里,一个装着兰考的新麦,一个盛着江南的新茶。沈清和踩着梯子往梁上挂账本,账本里记着往来的种子、农具,也记着谁家的孩子认了江南的茶农做干爹,谁家的姑娘学了豫东的麦秆编织手艺。

雪落时,周石头又在渠边堆起了雪人。这次的雪人戴着棉帽,披着蓑衣,手里举着的木牌上,是他用炭笔写的歪歪扭扭的“明年好”。远处的仓库里,传来茶农教兰考孩童唱江南采茶歌的声音,调子拐着弯儿,混着兰考方言的尾音,竟生出一种格外动听的韵味。

高铭远和沈清和并肩站在渠边,看着雪地里往来的脚印——有穿着布鞋的兰考农人,有蹬着草鞋的江南茶商,脚印交叠在一处,把雪地踩得密密实实。沈清和呵出一团白气,手里的暖炉上,烤着的麦仁与茶叶正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你闻,”他偏过头,“这香味比去年更浓了。”

高铭远点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江南寄来的新茶饼,饼上的图案已换成了麦田连着茶园的模样。“他们说,明年要把这里的麦种带去岭南,把岭南的稻种引来渠边。”他把茶饼掰成两半,水汽在两人之间凝成白雾,“就像这渠水,只要通着,南北的土地就总能长出一样的丰饶。”

渠面上的冰又厚了些,冰下的水流声隐约可闻,像是在低声诉说着来年的光景。远处的田垄上,新插的麦秸桩子整整齐齐,桩顶覆着的雪沫在月光下闪着光,竟像无数支举着的火把,照亮了从兰考通向江南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