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结果(2/2)

愤怒的吼声、泣血的控诉、失去至亲的绝望哀鸣……无数种声音汇聚成一股悲愤到极致的、撼天动地的声浪,直冲云霄!仿佛要将这阴沉的天空也一并撕裂!人们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那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几乎要将这片刚刚冷却的废墟再次点燃!连那些沉默分发物资、维持秩序的士兵都为之动容,他们紧握手中的钢枪(这是为了应对可能再次袭来的掠食者),指节同样因用力而发白,眼神锐利如刀,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也在极力压抑着胸中翻腾的怒火与屈辱。

压倒性的否决票!所谓的联合国决议,所谓的国际公理,在赤裸裸的强权与“天使意志”的威压下,彻底沦为了一场可悲的笑话!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钢水,浇铸在每个幸存者心头,将那份刚刚萌芽的希望彻底冻结,取而代之的是刻骨铭心的耻辱和更加狂暴的恨意。

在广场边缘一处相对完整、可以俯瞰部分混乱的石阶上,云姝、齐思瞒、影寒、苏幼熙四人或坐或站,与周围沸腾的愤怒海洋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他们身上的破损铠甲已经卸下,露出了下面同样布满伤痕和污迹的作战服。此刻,他们正抓紧这短暂的间隙,默默处理着自己身上或深或浅的伤口。

广播声传来时,他们的反应与周围山呼海啸般的悲愤形成了冰冷而刺目的对比。

影寒靠在一段半塌的、露出扭曲钢筋的墙壁上。她微微低着头,手中正用一块沾着黑色机油的布,面无表情、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一只受损机械蜘蛛的金属关节。那只蜘蛛的一条步足被能量束熔断,闪烁着不稳定的电火花。广播里清晰地传来“光明教廷”几个字时,影寒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词汇。

只有她那冷冽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撇,弧度几不可察,像是在无声地嗤笑:“果然如此。”那份洞悉一切虚伪的了然,早已在她无数次与教廷阴影的对抗中淬炼得冰冷坚硬。她面前,小白复眼投射出的幽蓝光屏上,数据流依旧平稳地跳动着,冷静地分析着机械体的损伤报告,仿佛外界的喧嚣只是无意义的背景噪音。

齐思瞒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正低头仔细检查自己腿部一道被异种酸液腐蚀过的痕迹。伤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诡异的焦黑色,散发着淡淡的刺鼻气味。听到扩音器里传来李振邦将军那句“地狱的磷火”时,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讥诮的弧度,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嘲讽意味的冷笑。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臂内侧——那里,皮肤之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蓝色能量光尘在缓缓流转、沉淀,这是他在石瑶镇生死边缘激战后新觉醒力量留下的微妙痕迹。广播结束,周围震天的怒吼如同海啸般爆发,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和弥漫的烟尘,越过千山万水,精准地投向遥远西方——光明教廷圣山所在的方向。

他的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饮血的绝世名刃,冰冷、专注、杀意凛然,但深邃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意外的波澜,只有一片早已预料到结局的、深不见底的寒潭。

苏幼熙正将一块坚硬的压缩饼干用力掰成两半。她将其中一半递给旁边一个裹着脏兮兮毯子、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另一半则塞进自己嘴里,腮帮子用力地鼓动着,大口咀嚼,仿佛要将某种情绪也一并嚼碎咽下。

广播响起时,她咀嚼的动作骤然停了一瞬,鼓起的腮帮子僵在那里。当扩音器里清晰地传来“血债必须血偿”那五个字时,她眼中凶光爆闪!一股狂暴的力量不受控制地从体内涌出,握住重新接过来的饼干的手猛地收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块坚硬的压缩饼干瞬间在她掌心化为齑粉!细碎的饼干粉末如同骨灰般从她紧握的指缝间簌簌落下。她重重地、从鼻腔里喷出一股灼热的气息,仿佛胸腔里积压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那无处发泄的狂暴力量让她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一瞬。她脸上同样没有丝毫惊讶,只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混杂着暴戾与杀意的了然。

云姝站在稍高一级的石阶上,夜风带着废墟的寒意和血腥,吹拂着她那身早已被尘土、汗水与干涸血迹染成暗红色的素白衣袂,猎猎作响。她微微侧着头,静静地聆听着广播里冰冷的通告,聆听着周围幸存者如同受伤野兽般震天的怒吼和泣血的悲泣。

她那能让敌人在极致幻境中美梦沉沦、无声死去的双眸,此刻却清澈冰冷得如同深秋子夜冻结的寒潭,清晰地倒映着这片在绝望中燃烧着愤怒的焦土。当广播结束,周围的喧嚣达到顶峰,复仇的声浪几乎要掀翻这片废墟时,她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望向那遥不可及之地的目光。她低下头,看向自己沾染了尘埃、硝烟和暗红血污的指尖,那指尖在冰冷的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蛆虫……”她红唇轻启,声音很轻,如同耳语,几乎瞬间就被四周狂暴的怒吼声浪所淹没。然而,那声音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极致冰冷和深入骨髓的轻蔑,如同在陈述一个早已烂熟于心、肮脏不堪却不容置疑的真理:“再华美的圣袍,再耀眼的圣徽,也掩盖不住骨子里早已腐烂发臭的恶毒。他们……早就该被彻底清算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万载寒冰的钢针,带着对所谓神圣最彻底的否定。

没有欢呼,没有激动,没有一丝一毫对“国际支持”落空的失望。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亘古冰川般的了然,以及一种深沉的、被地狱之火反复淬炼过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意。他们四人,如同四块经历过无数次烈火焚烧、深谙敌人卑劣底细的礁石,沉默地伫立在愤怒的浪潮边缘。对他们而言,联合国的决议不是惊喜,甚至不是挫折,它只是复仇之路终于被铺平的、一个迟来的、冰冷的路标。它撕下了最后一丝虚伪的和平假象,将血淋淋的现实彻底暴露。真正的清算,那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最终审判,此刻,才真正拉开了序幕。

“我们走吧。”云姝清冷的声音在喧嚣中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其他三人耳中。她缓缓站直身体,夜风吹动她染血的衣袂,如同即将远行的旌旗。

身后,齐思瞒、影寒、苏幼熙没有任何迟疑,齐齐站起。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决绝。

“在这里呆下去,”云姝的目光扫过这片浸透血泪的废墟,扫过那些悲愤嘶吼的幸存者,最终投向未知的黑暗远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千钧之力,“想要报仇,想要让那群披着圣袍的蛆虫付出真正的代价,我们需要力量。”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电,“需要变得……**更强。”

至于功勋?云姝心中没有半分波澜。或者说,她此刻已不愿再与官方产生任何不必要的交集。华夏国为天道组织,为掩护他们这些所谓的“异端”,已经承受了太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石瑶镇的这场灾难,这三千多条无辜的生命,追根溯源,那根导火索,终究是因为她的存在……这份沉重,她无法推卸。

更让云姝心头发冷的是,她低估了光明教廷底线崩塌的速度与深度。为了剿灭她,为了达成所谓“天使的意志”,他们竟已不惜以屠戮成千上万平民为代价!这种毫无人性的疯狂,昭示着那个曾经或许还有一丝伪善遮掩的教廷,其内核早已腐烂殆尽。而更令她脊背生寒的是影寒通过隐秘渠道传递来的碎片信息——如今的光明教廷,早已不是表面上那个圣洁的庞然大物。在神圣光辉的遮掩下,他们私下里竟已与阴森诡谲的冥域、以及行事更为极端的暗组织有了肮脏的合作!圣袍之下,早已爬满了蛆虫与毒蛇。

离开之前,云姝还是走向了那位正在指挥调度、一脸凝重与疲惫的少将军官。她没有任何隐瞒,直接表明了身份:“我是天道组织,云姝。我们需要一辆车。”

少将闻言,锐利的目光在云姝染血的素衣和她身后三个气质迥异却同样锋芒内敛的同伴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无半分惊诧。天道组织在光明教廷口中是十恶不赦的异端,但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在真正了解内情、经历过掠食者肆虐的人们心中,评价却截然不同。

他们从未伤害过任何平民,相反,在每一次掠食者突然出现、造成巨大伤亡的战斗现场,事后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是这些来自天道组织的“异端”在暗中阻击、拖延、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为普通人的撤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私下里,许多军人和知情者提起他们,虽不能明言,但心中都存着几分敬意。当然,这世上也从不缺少被教廷宣传蒙蔽的无知者或心怀叵测的小人。

因此,在确认了云姝身份和需求后,少将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转身,对着副官沉声下令:“把我的车开过来!”

很快,一辆线条硬朗、覆盖着厚重装甲、涂装着军用深绿色的猛士越野车轰鸣着驶到近前。少将亲自将钥匙递给云姝:“油是满的,车况良好。路上小心。”他甚至示意副官,迅速安排士兵打开后备箱,将几箱野战口粮(包括高热量的压缩饼干、能量棒、自热食品)、整箱的瓶装饮用水,以及额外备用的两桶军用高标号汽油,迅速而隐秘地塞了进去。这些物资,足以支撑他们穿越数百公里的荒野。

最后,少将更是郑重的将一本车辆持有证和通行证以及车子的钥匙放在了云姝的手中,有了这辆来自军方的车,至少可以保证他们在华夏境内可以畅通无阻。

“多谢。”云姝接过冰冷的钥匙和证明,只说了两个字,但眼神中的郑重已说明一切。

少将点点头,没有多余的客套,只是抬手,庄重地向云姝四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引擎低沉地咆哮起来,猛士越野车碾过破碎的瓦砾,载着四个沉默的复仇者,冲破了石瑶镇废墟边缘临时拉起的警戒线,一头扎进了外面深沉无边的夜色之中。前方的路,注定遍布荆棘,充满未知的凶险与血腥的搏杀,漫长而黑暗……

而在遥远西方,被无数信徒视为神圣之地的光明教廷核心圣殿深处。

宏伟的穹顶壁画描绘着天使降临、播撒光明的神圣场景,七彩的琉璃窗过滤着阳光,在地面投下斑斓却冰冷的光影。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

“……确认了?”一个苍老、缓慢,却带着无上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阴冷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祈祷厅内响起,如同寒冰摩擦。

身着华丽枢机主教红袍的阿纳托尔,此刻脸上再无半分在安理会时的悲悯或从容,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他深深躬着身体,几乎要将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是……是的,大主教冕下。多方情报交叉印证……影寒、云姝、齐思瞒、苏幼熙……天道组织的这几个核心成员,在石瑶镇的‘净化’行动中……存活了下来。他们……最后被华夏军方接走了。”

“废物!”一声压抑着雷霆之怒的低吼骤然炸响,震得祈祷厅四壁似乎都在嗡嗡作响。端坐在高高神座之上、身披镶嵌着无数宝石与秘银纹路的纯白圣袍的大主教,那张原本笼罩在神圣光晕中的脸,瞬间变得阴沉可怖。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神座扶手上雕刻的天使羽翼,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连几个苟延残喘的异端都清理不干净!还让他们在安理会上,给了我们如此难堪!李振邦……哼!”

大主教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他那双深陷在眼窝中、闪烁着鹰隼般锐利光芒的眼睛微微眯起,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阿纳托尔和其他几位高阶神官。一丝极其阴鸷、混合着残忍与算计的寒光在他眼底深处掠过。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圣殿一侧墙壁上悬挂的巨大、覆盖着整面墙的灵能信息屏。屏幕上,正无声地播放着一段经过精心剪辑、视角混乱、画面充满晃动和噪点的视频片段。片段中,隐约可见一个穿着志阳市城市守护者制式铠甲、面部特征被刻意模糊处理的身影,在一片混乱的城市街道上,挥舞着武器,而背景中似乎有平民在奔逃、倒地……画面充满了暗示性的血腥与暴力。

“立刻,”大主教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神谕般的判决意味,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以圣廷最高裁决庭的名义,向全球所有信徒、所有国家、所有异能组织发布最高级别‘神圣诛杀令’!”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圣殿内回荡,冰冷而庄严:

“志阳市前城市守护者,影寒!于守护者任职期间,受异端邪念蛊惑,背弃圣光,堕落为魔!其罪行之昭彰,罄竹难书!经圣裁庭查明:其在志阳市,与冥域邪魔暗中勾结,大肆屠杀无辜平民!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其行径已彻底玷污守护者之荣光,背叛人类之信任,亵渎我主无上之圣辉!”

大主教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屏幕上那被刻意扭曲的画面,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残忍的弧度:

“现,正式将其评定为‘渎神之异端’!下达全球诛杀令!凡我主信徒,无论身处何地,凡遇此獠及其同党,格杀勿论!取其首级献于圣坛者,将沐浴主之恩宠,获得无上荣耀与不朽救赎!此令,即刻生效!以天使之意志为凭!”

曾经,光明教廷为了拿回创世异能天使神晶,同时杀死云依和齐思瞒,还有可能已经知道了秘密的影寒,不惜与冥域暗中勾结,导演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将整座城市化作血海地狱。如今,这段被他们极力掩盖、由他们亲手制造的滔天血债,竟被他们如此颠倒黑白、毫无廉耻地再次翻出,扭曲事实,成为了他们对付影寒、彻底抹黑天道组织、并煽动全球敌意的致命武器!圣洁的殿堂内,回荡着最卑劣的谎言与最恶毒的诅咒。

神圣诛杀令的冰冷文字,如同无形的瘟疫,通过遍布全球的教廷灵能网络,瞬间传递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圣山之上,七彩的琉璃窗依旧投下斑斓的光影,却再也无法掩盖那圣袍之下,早已腐烂发臭的蛆虫与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