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审判与阳谋(2/2)

一口鲜红的血喷溅在金砖地面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凄美而绝望。

苏念真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软软地倒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疼痛。经脉断裂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苦修多年的灵力修为更是在掌力下瞬间化作飞灰 —— 她彻底变成了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凡人。

“师妹!”

凌阳子见状,目眦欲裂!他连滚带爬地冲到苏念真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看着她迅速灰败下去的脸色,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哽咽着哭喊:

“师妹!你怎么样了!你撑住啊!别睡!千万别睡!”

“来人!” 正阳子那充满暴怒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惊雷般炸在大殿里,“将这个逆徒带下去!打入禁山最深处的地牢!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然而,苏念真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她躺在凌阳子的怀中,意识渐渐模糊,却突然像疯了一般,发出一阵凄然的惨笑 —— 那笑声尖锐而绝望,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听得人心头发颤。

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宗门,竟是一个是非不分的邪恶之地。

她叫了二十多年的师尊,竟是一个连最后一丝人性都泯灭的恶魔。

可笑…… 当真是何其可笑啊……

“师尊!” 凌阳子听到 “地牢” 二字,更是急得心胆俱裂!他抱着苏念真,再次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里满是哀求:

“师尊!师妹她…… 她一身的修为都已经被您废掉了!她现在只是一个凡人!若是再将她关进那阴冷潮湿的地牢,只怕…… 只怕用不了几天,她就会死的啊!”

“她已经不是你的师妹了!” 正阳子怒极骂道,眼神冰冷得像刀子,“此人勾结妖魔,罪该万死!你竟然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求情!凌阳子!你当真以为,为师不敢连你一起罚吗?!”

凌阳子闻言,却缓缓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眸里,闪烁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疯狂与决绝,像燃烧到最后一刻的火焰,明知会熄灭,却依旧要绽放光芒。

他将苏念真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然后对着正阳子重重磕了一个头 —— 额头砸在金砖上

发出 “咚” 的闷响,额角瞬间渗出血迹,却丝毫不在意。他抬起头时,脸上还沾着血污,声音嘶哑却坚定得像淬了铁:

“师尊,弟子不孝!今日,弟子斗胆再求您一件事!”

“您要怎样罚我都行!哪怕现在就让我死,弟子也绝无半句怨言!”

“弟子只求您,饶过师妹这一命!”

“放肆!” 正阳子被他这番以死相逼的姿态彻底激怒,道袍下摆因暴怒而微微震颤,“你是不是也想违抗师命?我现在就命令你,给我站起来!”

然而,凌阳子却依旧长跪不起。他膝盖下的金砖已被血渍染透,却死死盯着正阳子的鞋尖,嘶声喊道:“弟子不起来!弟子只求您饶过师妹这一命!”

说完,他猛地转头,对着殿内几位尊者连连磕头 —— 额头砸在地面的声响密集而沉重,很快便染红了身前的金砖。他声泪俱下地哀求:“几位师叔!求求你们!也帮弟子向师尊求求情吧!求他饶师妹一命啊!”

可辰墨尊者只是缓缓拨动念珠,眼神依旧深邃;炎离尊者别过脸,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其他尊者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空气。没人愿意为一个 “叛宗逆徒” 得罪阁主。

两名身穿执法堂服饰的弟子快步上前,手中铁链拖地发出 “哗啦” 的冷响,伸手就要去拖地上的苏念真。

“滚开!”

凌阳子猛地站起身,双臂张开挡在苏念真身前,像一头护崽的困兽。

他 “锵” 的一声拔出腰间 “听风” 长剑,剑刃反射着殿顶的金光,却因手抖而微微颤动。他通红的眼中布满血丝,声音里满是疯狂的决绝:“你们谁都不能带她去地牢!”

“除非,我死了!”

“师兄……” 地上的苏念真虚弱地开口,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看着凌阳子的背影,眼神空洞得像深潭,“你让开吧…… 我本就已是半死不活之人,去地牢与不去地牢,又有何区别呢……”

“不!” 凌阳子嘶声哭喊,剑刃握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师妹!我说过!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被关进那种地方!”

“逆徒!逆徒!!” 正阳子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凌阳子的手都在颤,“你当真是气死我了!你真以为为师不敢杀你吗?!”

“师尊!” 凌阳子惨然一笑,笑容里满是绝望,“不用您亲自动手!您今日若真要将师妹关进地牢,弟子便自裁于此,以谢师恩!”

话音未落,他竟真的将长剑倒转,锋利的剑尖对准自己的脖颈 —— 手臂因决绝而绷得笔直,连手腕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的辰墨尊者终于动了。他指尖轻轻一弹,一道无形的指风如闪电般掠过,精准地撞在剑脊上。“当” 的一声脆响,凌阳子手中的长剑瞬间脱手,“哐当” 落在地上,剑身还在微微震颤。

辰墨尊者缓缓站起身,袍角扫过地面时带起一丝微风。他看着凌阳子,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责骂:“你这小子,是不是也跟着一起疯了!”

凌阳子见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 “噗通” 一声跪倒在辰墨面前,额头再次重重磕在地上,血渍混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求师叔开恩!求师叔救师妹一命啊!”

辰墨尊者看着他这副模样,又低头瞥了眼地上气息奄奄的苏念真 —— 她的胸口微弱起伏,眼神早已失去神采,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再看正阳子,虽仍在暴怒,眼底却已闪过一丝犹豫。辰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突然掠过一丝精明的光,如同猎人发现了猎物的破绽。

他缓缓转向正阳子,双手微微拱手,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说服力:“师兄,暂息雷霆之怒。”

“这苏念真,大错确已铸下,虽至死不悟,但凌阳子师侄却是无辜的。”

“既然他肯以性命护持此女,依我之见,不如师兄便做个顺水人情,将这苏念真直接许配给他。”

他顿了顿,走到正阳子身侧,刻意压低声音,却让殿内所有人都能听清:“如此一来,有三点好处。”

“其一,可保下凌阳子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 他的天赋在年轻一辈中首屈一指,将来必能为宗门效力。况且苏念真修为已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谅她也翻不出风浪,更出不了宗门半步,这与关在地牢并无两样。”

“其二,如今青阳宗被灭、天命祭台之事,恐怕已传遍九域,不少宗门对我们联盟早已心存疑虑。”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腰间玉佩,声音里满是算计,“我们正好借着他们二人的婚事,广发婚贴遍邀九域群雄。到那时,凡是没来参加婚礼的宗门,定然是对我们心怀敌意!”

“届时,我们便可名正言顺地将他们视为敌人,一一抓来炼制成新的傀儡!” 辰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此一来,既能试探群雄立场,又能补充傀儡数量,一举两得,化被动为主动!”

“你们…… 你们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生!” 地上的苏念真听到这番话,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起来。她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鲜血再次喷出,却依旧死死瞪着辰墨与正阳子,眼神里的恨意像淬了毒的针。

然而,正阳子在听完辰墨的话后,脸上的暴怒却渐渐平息。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白玉带,眼神闪烁 —— 辰墨的话恰好戳中了他的心思:既不想失去凌阳子这个人才,又想借机清理异己,这确实是最周全的法子。

他沉默片刻,终于冷冷地开口,目光像冰锥般刺向凌阳子:“凌阳子,为师今日看在辰墨师弟的面上,将这个逆徒许配给你。”

“但你要给为师牢牢看住她!别让她轻易自尽死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道力凝聚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命令:“我要让她好好活着,亲眼看着我们的联盟如何一步一步一统九域,成就万古未有的盛事!”

凌阳子闻言,顿时如蒙大赦!他不顾额头的血污,对着正阳子连连磕头,直到额头再次渗出血来,声音哽咽着:“多谢师尊成全!多谢师尊成全!”

接着,他又转向辰墨,同样重重磕头:“多谢师叔成全!多谢师叔成全!”

磕完头,他立刻转身,小心翼翼地将苏念真横抱而起 —— 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瓷器,生怕稍一用力就会让她碎掉。

苏念真靠在他怀里,眼神空洞得像没有底的深潭,既不挣扎,也不说话,仿佛灵魂早已离体。凌阳子抱着她,脚步踉跄地走出大殿,背影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却没看到怀中之人眼底那彻底的死寂。

殿内,正阳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对着辰墨点了点头:“师弟这法子,确实周全。婚贴之事,便交由你去办。”

辰墨躬身应道:“师兄放心,我定不辱命。”

一场看似即将爆发的内部冲突,就这样以一场充满算计的 “婚事” 诡异落幕。大殿内的金砖上,还残留着苏念真的血渍与凌阳子的磕头痕迹,像一道刺目的伤疤,昭示着这场审判背后的肮脏。

而辰墨尊者眼底那抹未散的精明,正阳子嘴角那丝残忍的笑意,早已预示着一场更为巨大的风暴 —— 一场席卷整个九域、以 “婚礼” 为名的清洗,正悄然拉开序幕。九域的天空,此刻虽依旧晴朗,却已暗藏乌云,只待一个契机,便会降下滔天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