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审判与阳谋(1/2)
神衡域,天衡州。
此地,乃是整个九域之中灵气最浓郁的圣土 —— 灵气如乳雾般萦绕在山川间,吸入一口便足以让修士心旷神怡;法则更是稳固得如同铸了一层无形的天规结界,连狂风过境都要绕着走,堪称修行者的极乐之地。
而坐落于天衡州最高峰 —— 天衡山山巅之上的天道阁,更是这片圣土的核心。朱红宫墙依山而建,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圣洁的金光,飞檐上的神兽雕塑栩栩如生,每一处细节都透着 “替天行道” 的威严,是九域修士心中顶礼膜拜的圣地。
此刻,天道阁那座足以容纳万人的宏伟大殿之内,气氛却死寂得令人窒息。连呼吸声都像被冻住,每一缕空气都裹着沉甸甸的威压,压得人脊背发僵。
大殿的主位之上,天道阁阁主正阳子道尊,身着一袭象征天道法则的日月星辰道袍 —— 金线绣就的太阳在左肩熠熠生辉,银线织成的星辰在右肩流转,腰间系着刻满符文的白玉带,整个人透着不容亵渎的神圣。
他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道袍上的星辰纹,指腹下金线冰凉。然而,他那双看似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却藏着即将喷发的火山,表面覆着万年寒冰,是暴风雨前最恐怖的宁静。
在他的下首两侧,辰墨、炎离、冷霜等几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尊者,亦是正襟危坐。
而凌阳子,此刻正面色苍白地站在大殿左侧。他那身平日里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青衫,此刻竟有些凌乱,发丝垂落在额前,遮住了那双曾经满是骄傲与自信的眼眸 —— 此刻,那眼眸里写满了无法掩饰的痛苦与挣扎,指尖死死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大殿的中央,苏念真孤零零地跪着。
她身着一袭白色圣女裙,裙摆早已沾染了尘土与暗红的血迹,裙摆边缘被磨出破洞,露出的脚踝沾着血污,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的伤口,疼得她指尖微微蜷缩。
她的灵力,早已被烈阳真人用 “锁灵咒” 死死禁锢 —— 那咒印像无数根细针,扎在她的经脉里,连一丝一毫的灵力都无法调动。此刻的她,柔弱得像风中随时会折断的白梅,与往日那个清冷骄傲的天道阁圣女判若两人。
她的身旁,青阳宗宗主赵玄一与烈阳真人正垂着头。
刚刚,他们才将发生在青阳宗的那场惨绝人寰的血战 ——血流成河的惨状,以及苏念真如何 “背叛宗门”、向妖魔联军传递情报的 “罪行”,一字一句、完完整整地向正阳子道尊禀报了一遍。
赵玄一禀报时,双手微微颤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吞滚烫的烙铁,声音里带着未散的后怕;烈阳真人则攥紧了手中的拂尘,指节泛白,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藏不住对苏念真的怨怼。
正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就那样静静地听着,眼帘半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没人能看清他的情绪。只有殿内的温度,随着禀报的每一个字,一点点往下沉 —— 从微凉到刺骨,像所有人都掉进了万年冰窖。
当赵玄一与烈阳真人最后躬身行礼,说 “禀报完毕” 时,正阳子那张原本平静的脸,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道袍上的日月星辰仿佛都失去了光泽,周身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巨石,压得殿内众人几乎喘不过气。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身旁的冷霜尊者轻轻摆了摆手,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冷霜,你先带赵宗主、烈阳真人,以及青阳宗幸存的那几位弟子去客房安顿。他们一路奔波,想必也是辛苦了。”
他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安抚,像在体恤下属的不易。
然而,赵玄一与烈阳真人听到这句话后,非但没有感到丝毫放松,反而像被冰水浇头,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们太了解正阳子了 —— 越是平静,爆发时就越是恐怖。这平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假象!
两人连忙躬身应道 “多谢道尊”,脚步匆匆地跟着冷霜尊者离开了大殿,连头都不回。
当青阳宗一行人走出大殿,殿门 “吱呀” 一声缓缓关上的瞬间 ——
“啪!”
一声脆响骤然炸开,如同惊雷落地!
正阳子面前那张由万年寒玉打造、能抗住化神境修士全力一击的玉案,竟在他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下,瞬间碎成无数冰晶碎屑!飞溅的寒玉渣子砸在金砖地面上,发出 “叮叮当当” 的细碎声响,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刺耳,更添几分狰狞。
他那强忍了许久的滔天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像积压了千年的火山冲破地壳,岩浆般的怒意席卷整个大殿,连空气都仿佛被点燃。
“好!好一个吃里扒外的逆徒!”
他的声音不再平淡,而是充满了雷霆般的震怒,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他猛地从主位上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大片阴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殿下的苏念真,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竟然背叛宗门!与那妖魔二族的余孽勾结在一起!残害同道!”
“今日,我便要为青阳宗那数千名惨死的同道,讨回一个公道!”
“今日,我便要亲手清理门户!让九域修士看看,背叛天道阁的下场!”
他死死盯着苏念真,瞳孔因暴怒而微微收缩,厉声喝问道:
“逆徒!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面对着师尊那足以让天地战栗的雷霆之怒,苏念真却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扯出一抹凄然的笑 —— 那笑容像被风吹破的残雪,带着解脱的轻颤,嘴角甚至还沾着一丝未干的血迹。
她看着正阳子,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清晰:
“师尊…… 这,恐怕,是弟子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了。”
她顿了顿,胸口传来阵阵剧痛,却还是坚持着说出心中的劝诫,语气里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恳切:
“收手吧…… 师尊。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收手吧!”
“那‘天命祭台’炼制出来的傀儡,弟子已经亲眼见过了。”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与痛心,“他们的前身,都是被青阳宗从九域各处无辜抓来的散修!将活生生的人,炼制成那种没有灵魂、只知杀戮的怪物…… 此等行径,早已违背人性!”
“我们天道阁,太一圣地,还有其他所有与之联盟的宗门……”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绝望的控诉,“我们走的,早已不是什么替天行道的光明正途,而是一条彻头彻尾、比魔道还要邪恶的邪道!”
“而那些参与了此事的所有人,在我看来,都早已是…… 连畜生都不如了!”
“放肆!”
正阳子闻言,怒极反笑。他指着苏念真,手指因暴怒而剧烈颤抖,声音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逆徒!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在此妖言惑众!看来,为师今日若不亲手清理门户,当真是愧对天道!”
说完,他那只刚刚拍碎玉案的手猛地一挥 —— 掌心凝聚起浓郁的道力,化作一道蕴含无上天道法则的掌印,掌印边缘泛着冰冷的白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苏念真的天灵盖悍然拍下!
“师尊!手下留情!”
一旁的凌阳子见状,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猛地扑跪在地,膝盖砸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 “咚” 的闷响,疼得他额头渗出冷汗,却顾不上片刻的疼痛。他伸出手,像是想挡住那道致命的掌风,却又不敢真的与师尊抗衡,只能嘶声哀求:
“师尊!求您饶了师妹这一次吧!师妹她…… 她只是一时糊涂!她知错了!她一定会改的!”
说完,他又急切地回头,看着苏念真,眼眶通红,声音里带着哭腔:
“师妹!你快!你快向师尊认个错啊!你就说,你以后一定改!一定再也不会了!”
然而,苏念真只是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更浓的凄然。她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却坚定,像寒风中的残烛,虽弱却不肯熄灭:
“认错?”
“我这一生,最大的错,便是当初踏入了这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宗门!”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决绝,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我这一生,最悔的事,便是认了眼前这个道貌岸然、连畜生都不如的人,做了我二十年的师尊!”
“你!!”
正阳子被她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七窍生烟!他指着苏念真,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猛地怒吼:
“逆徒!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他那只本已拍向凌阳子的手掌骤然一转,道力再次凝聚,隔空一掌狠狠印在了苏念真的胸膛之上!
“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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