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期待已久(1/2)
焦土,百里焦土。
曾经巍峨耸立的青阳宗,此刻只剩下一片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废墟。风从断裂的山峦间穿过,裹挟着灼烧后的焦苦味,发出类似呜咽的呼啸,卷起满地黑灰,扑打在李惊玄漆黑的衣摆上,掀起细碎的褶皱。
李惊玄静立于昔日的演武广场中央。脚下这块曾被无数弟子日夜踩踏得光滑如镜的青石板,如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缝隙里渗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指尖触上去,还能感受到残留的、带着血腥气的余温。
妖魔联军的主力已在天枢星等人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开拔前往 “太一圣地”,去执行破坏第三座祭台的任务。
喧嚣彻底退去,此地只余死一般的沉寂,连风的呜咽都显得格外清晰。
他缓缓转头,目光穿透弥漫的尘烟,落在远处的角落 —— 那里曾是外门杂役房的所在。
记忆如决堤的潮水般汹涌反涌,带着刺痛与温热交织的复杂触感,瞬间将他包裹。
那是他还是个卑微杂役时的居所。阴冷潮湿的木屋,终年不见阳光,墙角堆着发霉的柴薪,饭食永远是馊掉的残羹冷炙,还有师兄们无休止的谩骂与毒打,那些屈辱的日子像是一根根淬了毒的刺,深深扎根在灵魂深处,稍有触碰便疼得钻心。
但在这片灰暗的记忆底色中,却有一抹温暖的光亮顽强地闪烁着 —— 小雅。
那个总是趁着夜色偷偷溜到杂役房外,将温热的半个馒头塞到他手里,眼底藏着怯生生却真切关怀的女孩;是在他被师兄们打得遍体鳞伤时,躲在柴房角落里,一边用脏兮兮的衣袖抹着眼泪,一边笨拙地给他涂抹草药,指尖带着小心翼翼温度的女孩。
“惊玄哥哥,疼不疼?”
少女清脆又带着担忧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带着少年时最纯粹的暖意,可眼前只有焦黑的残垣断壁,连一块完整的木板都寻不到。那间曾庇护过两人微小幸福的破屋,早已在战火中化为灰烬,连同那段仅存的温暖一同焚烧殆尽。
李惊玄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地面没有了余温的焦土,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小雅死了,死在那个阴雨连绵的夜晚,死在权力的倾轧与人性的丑恶之下。如今,连这最后一点念想的凭依,也被无情抹去。
“赵、玄、一。”
三个字从齿缝间挤出,带着嚼碎骨头般的恨意,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李惊玄缓缓起身,眼底最后一丝感伤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万载寒冰般的冷冽,那寒意几乎要将周遭的空气冻结。不仅是赵玄一,还有这视万物为刍狗、肆意玩弄命运的不公天道,他都要亲手将其粉碎。
不远处,夜姬与灵月并肩而立。
夜姬一袭红裙如火,在灰暗破败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亮色。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孤寂的背影,红唇微抿,眼底掠过复杂的情绪。她能清晰感受到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悲凉与孤寂,那种仿佛要独自背负整个苍穹的沉重,让她心口隐隐作痛,却不知该如何慰藉。
灵月则抱着双臂,身形微微紧绷,眼神复杂难辨。
她虽不懂李惊玄与青阳宗的具体过往,但那股几欲凝成实质的杀意,如同无形的利刃,让她也不禁动容,心中对这个男人的过往又多了几分探寻。
“走吧。”
李惊玄转过身,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片埋葬了青春与血泪的废墟,随即决然转身,大步向着山下走去。
既然过往已成灰烬,那就用这灰烬,去燃尽这腐朽不公的九域。
……
神衡域,北境重镇,流云城。
作为通往天道阁势力核心区域的必经之路,流云城远比寻常城镇繁华。
高耸的城墙由厚重的黑岩堆砌而成,墙面布满风霜痕迹,却依旧坚固巍峨。城内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叫卖声、马蹄声、修士间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喧嚣声直冲云霄。
来自九域各地的修士、商贾、行旅汇聚于此,鱼龙混杂,龙蛇盘踞,正是隐匿行踪的绝佳之处。
三道人影混在熙熙攘攘的入城人流中,不疾不徐地向着城门走去。
李惊玄身披黑色宽大斗篷,头戴斗笠,垂下的黑纱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身旁两名女子同样轻纱遮面,即便看不清容貌,但那婀娜窈窕的身姿与超凡脱俗的气质,依旧引得过往路人频频侧目,不少人暗自猜测着三人的来历。
连续五日的野外奔波,日夜兼程,即便修为高深如他们,精神上的疲惫也难以避免。为了养精蓄锐,应对接下来凶险未知的天道阁之行,三人商议后决定入城休整一日。
悦来客栈,流云城最大也最有名的酒楼客栈。
刚一踏入大堂,便被扑面而来的人声鼎沸与酒香菜气包裹。堂内桌椅摆放得满满当当,食客们推杯换盏,高声谈笑,热闹非凡。李惊玄三人目不斜视,径直穿过人群,走到柜台前。
掌柜的是个脑满肠肥的精明胖子,正低着头拨弄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声响清脆悦耳。听见身前传来动静,他抬头一瞧,虽看不清三人面容,但那股子隐隐透出的强者气度与沉稳气场,让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堆起满脸笑容,拱手问道:“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夜姬率先开口,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目光扫过柜台后的掌柜:“掌柜的,来两间上好的天字号客房!”
掌柜的闻言一愣,目光在两女一男的身影上转了一圈,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 “男女同行,倒是少见”,刚要应声 “好嘞”,旁边却横插进一道清冷如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慢着!”
灵月上前一步,身形微微侧转,隔着面纱瞪向夜姬,语气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妖女,谁让你做主开两间房?我可不愿与你同住一室,沾染一身令人作呕的妖气!”
夜姬闻言,发出一声嗤笑,那笑声里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她微微侧身,迎上灵月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藕臂一伸,便顺势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软得像没有骨头,几乎完全贴在他身上,声音娇得能拧出水来:“谁说要跟你住了?你自己睡一间冷板凳去便是。我自然是要与我‘夫君’同住一间。”
一声 “夫君”,叫得百转千回,酥媚入骨,落在众人耳中,引得一片吸气声。
大堂内不少食客手里的筷子 “啪嗒” 掉在桌上,酒水洒了一身也浑然不觉,一道道目光瞬间黏在李惊玄身上,有艳羡,有嫉妒,还有几分看热闹的好奇,议论声如蚊蝇般嗡嗡响起。
灵月面纱下的俏脸瞬间涨红,羞愤交加,胸口微微起伏,冷哼一声,语气愈发尖锐:“夫君?你这妖女还要不要脸面?他何时娶你了?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知廉耻,真是丢尽了脸!”
骂完,她猛地转头看向掌柜,咬牙切齿道:“掌柜的,不用两间,只要一间房!要最大的那种,我们三个人住一起!”
此言一出,大堂内瞬间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柜台前的三人,下巴几乎要惊掉在地上。一龙戏二凤?还要同住一间房?这黑衣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这般齐天艳福,能让两位绝色女子如此争抢?
夜姬也没想到灵月竟敢如此大胆,美眸瞬间圆睁,怒火中烧,胸口剧烈起伏:“死魔女,你疯了不成?谁要跟你挤一间房?你是嫌自己命长,想找不痛快吗?”
“怕你不成?” 灵月周身魔气隐隐涌动,衣袍无风自动,眼神凌厉如刀,与夜姬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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