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怀疑喻伟民(1/2)

梓琪刚走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记得回国前,在飞机上,她做了一定的思考。

波音787客机如同一只沉默的巨鸟,在平流层划破寂静。梓琪蜷缩在靠窗的座位,舷窗外是吞噬一切光线的墨黑,唯有翼尖灯规律闪烁,像垂死星辰的最后脉搏。腿上石膏的沉闷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北海道那座雪山,那个转身离去的红色背影,以及冰桥上锥心刺骨的背叛。

“如果……邋遢和尚和道长的死,真的与父亲有关……”这个念头,像一枚埋藏已久、被鲜血浸透的种子,在她踏上归途的瞬间破土而出,藤蔓般缠绕住她的心脏。她闭上眼,试图逃避,记忆却如决堤洪水,裹挟着新的、令人胆寒的视角,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信念堡垒。

那时,魔界幽暗的熔岩河边,她和新月背靠背御敌,魔主墨渊的威压几乎碾碎她们的骨骼。就在绝望之际,喻伟民的身影如神兵天降。然而,记忆的滤镜褪色后,细节浮现狰狞——喻伟民与墨渊那短暂的对视,不像死敌,更像久别重逢的故人。墨渊收剑时那句轻佻的“喻伟民,这次给你面子”,以及父亲事后轻描淡写的“旧日渊源”……如今细品,字里行间浸透着交易完成的默契。

那根本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双簧! 目的何在?让她们感恩戴德?测试她们在绝境中的反应?还是……为后续谋个更大的布局,埋下第一颗棋子?梓琪的指尖掐入掌心,沁出细密血珠。

还记得顾明远重伤倒地,生命随着鲜血飞速流逝的那个雨夜,陈珊跪在泥泞中崩溃哭喊。喻伟民是如何做的?他没有第一时间施展回春妙手,反而俯身,用那种特有的、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在陈珊耳边低语:“看看明远,他为你流尽了血……你体内沉睡着足以逆转生死的力量,却因怯懦而任由他消亡吗?”

字字句句,不是安慰,是淬毒的匕首,精准刺向陈珊最深的恐惧与爱。魔尊之力因此暴走,虽退强敌,却险些将陈珊自身吞噬。事后,喻伟民又化身救世主,助她“控制”力量。如今回想,他那看似关切的眼神深处,分明闪烁着实验员观察小白鼠般的冷静与……期待。

他在逼迫陈珊失控! 只为亲眼见证魔尊之力的真正形态?还是为了将这失控的力量,也纳入他的掌控网络?

这是最让梓琪心口绞痛的一环。新月对喻伟民的崇拜,近乎盲目的宗教狂热。而喻伟民,这位她口中的“父亲”,如何回馈这份赤诚?他给予新月的,从来不是寻常父爱,而是一次次“特殊使命”——危险、孤立、需要背叛同伴才能完成的任务。每次新月满身伤痕地归来,得到的不是责备,而是远超他人的嘉奖和一句“只有你懂父亲的苦心”。

这循环往复的“殊荣”与“肯定”,像不断收紧的丝线,将新月从她们这群同伴中生生剥离出去,牢牢捆缚在喻伟民身边。武当山那次“身体不适”的独自离开……现在想来,冷汗浸透后背——那会不会是奉喻伟民之命,去与那位即将遇害的道长进行某种接触?传递虚假信息?或……执行更黑暗的指令?

邋遢和尚与道长的“失踪”与“灭口”,像两道撕裂夜幕的闪电,照亮了所有蛛丝马迹构成的恐怖图景。

这两个关键人物,都在与新月单独接触后遭遇不测。这巧合,巧合得令人发指!

如果,这一切都是喻伟民的安排? 派新月前去接触可能知情的僧人道士,套取情报或植入谎言,事成之后,再派“夜枭”这样的清道夫灭口,确保新月成为唯一的信息载体,一个被灌输了特定真相(或谎言)的、无法被对质的完美工具?

想到这里,梓琪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寒,胃里翻江倒海。新月,她曾经豁出性命去保护的妹妹,从头到尾,可能都只是一枚被“父亲”握在掌心、利用到极致的棋子,却还对执棋者满怀孺慕之情!

那么,北海道呢?

雪莲的“副作用”,喻伟民真的一无所知?以他对古籍药理的精通,会不清楚雪莲对心智的强烈干扰?让新月服用雪莲,是救赎,还是……一种更彻底的“格式化”?放大她的偏执,抹去残存的姐妹情谊,确保这把“刀”绝对锋利且只效忠于他一人?

甚至,导致新月重伤、不得不使用雪莲的那次任务本身……是否也是喻伟民棋盘上的一次精准算计?只为创造一个合理使用雪莲、并将新月与团队彻底隔离的绝佳时机?

思绪如乱麻,越扯越紧,勒得她几乎窒息。但核心的结论,却像冰锥般尖锐清晰——喻伟民,她们敬若神明的导师,很可能是一个将慈祥面具焊死在脸上的、彻头彻尾的阴谋家。

这认知带来的毁灭性,远超雪山的风暴。它摧毁的是她整个信仰体系的基石。

“呕……”她猛地捂住嘴,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强行吞咽下酸涩,指甲更深地掐入皮肉,用疼痛维持清醒。现在绝不能崩溃!如果猜测属实,顾明远和孙启正的失联意味着极度危险!他们可能已触及喻伟民不容窥探的核心秘密!

陈珊、刘杰、苁蓉、肖静……她们在国内按她之前模糊的嘱托暗中调查,此刻是否也已暴露在危险之下?喻伟民的眼线无孔不入!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紧迫感,像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清醒。必须立刻联系上他们!必须将这份沉甸甸的怀疑公之于众!必须阻止喻伟民下一步可能更疯狂的举动!

她颤抖着再次拨打顾明远和陈珊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冰冷刻板的“无法接通”。这死寂般的失联,在此刻听来,如同丧钟的前奏。

飞机开始下降,穿透云层,下方城市的灯火如同铺开的、闪烁着诱捕光芒的巨网。梓琪死死攥紧拳头,骨节泛白。

无论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刀山火海,无论“父亲”的真面目何等狰狞,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从谎言中救赎新月,为了守护同伴,更为了揭开这笼罩一切的、名为“亲情”的惊天骗局。

起落架接触跑道的剧烈震动传来,如同战鼓擂响。梓琪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淬炼成钢铁般的决绝。

棋局,早已布下。而此刻,棋子已决心跳出棋盘。安全屋的灯光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窗外,城市的夜声遥远而模糊,更衬得屋内寂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梓琪没有坐下,她倚靠在墙边,腿伤让她无法久站,但此刻,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内心的沉重。

她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坐在旧沙发上的顾明远。顾叔的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的倦容,眼角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此刻正带着询问看向她。

“顾叔,”梓琪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有些话,我一直想问你。”

顾明远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匕首,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倾听的姿态。他感觉到了梓琪语气中的异样,那是一种混合了犹豫、决绝和深深不安的情绪。

“你问。”他言简意赅,目光平静,却仿佛能穿透人心。

梓琪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借此凝聚勇气,然后将那个压在心头千钧重的问题问了出来:“我父亲……喻伟民,你究竟是怎么看他的?”

问题问出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这不是寻常的询问,不是在讨论一个长辈或导师,而是在质疑一个他们曾经共同信任、甚至仰望的基石。这个问题背后,是她刚刚经历的被“妹妹”新月背叛的创伤,是对北海道事件的重重疑云,是武当山道长之死带来的恐惧,也是她心中那座名为“父亲”的神像开始龟裂发出的刺耳声响。

顾明远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着,目光从梓琪脸上移开,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粗糙的布料。这短暂的沉默,在梓琪感觉中却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终于,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梓琪,眼神复杂,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甚至带着些许痛楚的凝重。

“梓琪,”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个字都仿佛有千斤重,“你终于问这个问题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种禁忌的闸门。梓琪的心猛地一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