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青铜密(1/2)

乱葬岗的风比别处更冷,卷着枯枝败叶在坟茔间打转,连月光都透着股阴寒。林悦跟着陈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说是走,其实两人只是贴着地面飘,脚不沾地,却仍能感受到那股从坟土里渗出来的凉意。

“前面就是老游魂说的‘聚露坡’,等子时一到,坟头草上的夜露就会凝着魂气,咱们收集点就能制魂露。”陈默指着不远处一片相对平整的坡地,刚要往前走,忽然被一道苍老的魂体拦住了去路。

那老魂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背有些驼,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刀刻,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陈默,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默默?你怎么还在这里晃悠?不是让你赶紧去轮回道等着吗?”

“爷爷?”陈默愣住了,魂体都微微晃了晃,“您怎么会在这儿?我以为您早就……”

“我放心不下你,一直在这附近守着。”老魂叹了口气,目光忽然落在林悦身上,原本缓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着陈默的鼻子就骂,“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别相信女人!女人是这世上最恶毒的东西!你忘了你是怎么死的?就是被那个女人骗了、杀了!现在又跟个女魂混在一起,你是不长记性吗?”

他越骂越激动,魂体都泛起了淡淡的灰雾:“赶紧跟她远点!这女的说不定也没安好心,说不定是哪个仇家派来骗你的!听爷爷的话,别再跟女人打交道,赶紧跟我走!”

林悦站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她知道陈默的爷爷是因为心疼孙子才这么说,可这话也太偏激了,把所有女人都一棍子打死,让她实在忍不住开口:“老爷爷,您这话不对!”

老魂猛地转头瞪向她,眼神里满是敌意:“你个女魂还敢顶嘴?我说错了吗?默默就是被女人害死的,难道还有假?”

“陈默的遭遇确实可怜,那个女人也确实恶毒,但不能因为一个坏人,就否定所有女人啊!”林悦往前飘了半步,语气坚定,“我义父是男人,可他待我比亲女儿还好;我认识的梓琪姐、陈珊妹妹,都是善良又勇敢的女人,她们为了保护朋友,连命都敢拼。您不能因为一个坏女人,就说所有女人都恶毒,这对那些好女人太不公平了!”

她看向陈默,又道:“陈默愿意陪我去寒髓,是因为他觉得我有冤屈,想帮我查真相,不是因为我是女人就轻信我。而且我也不会像那个女人一样害他,我们是互相帮忙的朋友。”

老魂被林悦说得一噎,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反驳的话。他看着林悦,又看看陈默,想起自己当年的遭遇——他老伴早逝,后来遇到一个女人,本以为能相互扶持,结果那女人卷走了他所有积蓄就跑了,从那以后,他就认定“女人没一个好东西”,连带着孙子被前女友所杀,更让他坚定了这个想法。

陈默看着爷爷的脸色,轻声开口:“爷爷,林悦说得对。不是所有女人都是坏人,当初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但不能因为那样,就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林悦有冤屈,我帮她,也是想给自己讨个公道——我不信这世上只有坏女人,也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

老魂沉默了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罢了罢了,是我太固执了。”他看向林悦,语气缓和了些,“丫头,是爷爷错了,不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们要去寒髓,路上可得小心,那地方阴气重,还有不少凶魂厉鬼,别被缠上了。”

林悦没想到老魂会道歉,愣了愣才笑着点头:“谢谢老爷爷,我们会小心的。等查清楚真相,我一定帮陈默一起找那个女人和她弟弟讨公道!”

老魂看着两人,又叹了口气:“你们要收集魂露是吧?聚露坡东边有棵老槐树,树下的坟头草凝的魂露最纯,我带你们去。”

说着,他转身往东边走,陈默和林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连忙跟了上去。乱葬岗的风依旧冷,可此刻三人的心里,却都多了几分暖意——或许偏见难以消除,但只要愿意沟通,总能找到理解的可能。

老槐树的枝干歪歪扭扭地伸向夜空,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地面洒下斑驳的碎影。树下的坟头草长得格外茂盛,草叶尖上挂着晶莹的夜露,泛着淡淡的幽蓝——那正是凝聚了魂气的魂露,在暗夜里像星星一样闪着光。

“就是这儿了。”陈默的爷爷停在坟前,指了指草叶上的夜露,“用魂丝把露滴引到容器里,别碰着草茎,不然魂气会散。”他说着,指尖凝出一缕细细的银白魂丝,轻轻探向草叶,那滴幽蓝的魂露便顺着魂丝缓缓滑下,落进他事先用魂气凝成的小盏里。

林悦看得认真,也学着凝聚魂丝。她的魂体还不算稳固,魂丝细得像头发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引下一滴魂露。陈默在一旁耐心陪着,时不时帮她稳住魂丝,两人配合着,小盏里的魂露渐渐积了小半盏。

“再加把劲,凑够一盏就能护住咱们的魂体……”陈默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粗哑的笑声突然从树后传来,紧接着,三道黑影飘了出来。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男魂,穿着破烂的铠甲,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鬼刀,身后跟着两个瘦高个魂体,眼神阴鸷地盯着他们手里的魂盏。“老东西,还有两个小娃娃,倒是会找地方啊。”男魂晃了晃鬼刀,语气嚣张,“这聚露坡的魂露,早就归我们‘黑风寨’管了,识相的就把魂露交出来,再磕三个响头,不然别怪老子把你们的魂体打散!”

陈默的爷爷脸色一沉,挡在林悦和陈默身前:“黑风寨?不过是几个欺软怕硬的游魂,也敢在这儿称霸王!这魂露是天地生成的,凭什么归你们?”

“凭什么?”男魂冷笑一声,挥了挥鬼刀,刀身泛起黑色的煞气,“就凭老子的魂体比你们强!去年有个老游魂不肯交魂露,被我打散了魂识,连轮回都进不去,你们也想试试?”

林悦听得心头一紧,悄悄攥紧了拳头。她看出来了,这三个魂体的煞气很重,尤其是为首的鬼恶霸,魂体比他们凝实得多,手里的鬼刀还带着吞噬魂气的邪气,硬拼肯定不是对手。

陈默悄悄拉了拉林悦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她别冲动,然后转向鬼恶霸,语气尽量缓和:“我们只要一盏魂露,够去寒髓的就行,剩下的都给你们,你看行不行?”

“不行!”鬼恶霸想都不想就拒绝,眼睛死死盯着陈默手里的魂盏,“要么全交出来,要么魂飞魄散!老子最讨厌跟你们这些‘讲道理’的魂废话,今天不把你们收拾了,以后谁还怕我黑风寨?”

话音刚落,他就挥着鬼刀朝陈默砍来。黑色的煞气裹着刀风,直逼陈默的面门。陈默的爷爷反应极快,立刻凝聚魂气凝成一面盾牌,挡在陈默身前。“砰”的一声,盾牌被鬼刀砍出一道裂痕,老魂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发白。

“爷爷!”陈默急忙扶住他,眼底闪过怒意。林悦也急了,忽然想起刘权教过她的“引气术”——虽然她现在是魂体,没法用灵力,但魂气也能像灵力一样引导。她迅速凝聚魂气,凝成几缕细如针尖的魂丝,趁着鬼恶霸挥刀的间隙,猛地朝他的眼睛刺去。

鬼恶霸没料到林悦会偷袭,被魂丝刺得眼睛生疼,惨叫一声,手里的鬼刀都掉在了地上。“臭丫头,敢偷袭老子!”他捂着眼睛,怒火中烧,身后的两个瘦高魂立刻扑了上来,想要抓住林悦。

陈默见状,立刻捡起地上的鬼刀——虽然他用不了煞气,但能借着刀身的重量抵挡。他挥着刀挡住一个瘦高魂,同时对林悦喊:“你带着爷爷和魂露先走,去忘川支流等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林悦咬着牙,又凝聚出几缕魂丝,缠住另一个瘦高魂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陈默的爷爷也缓过劲来,重新凝聚魂盾,帮陈默挡住鬼恶霸的攻击。

鬼恶霸缓过劲来,看着眼前的局面,气得哇哇大叫:“好啊,你们还敢反抗!今天老子把你们三个都打散!”他重新捡起鬼刀,煞气更重了,朝着三人狠狠砍来。

林悦知道不能再拖了,她看了眼旁边的老槐树,忽然有了主意。“陈默,引他去树那边!”她大喊着,一边用魂丝缠住鬼恶霸的腿,一边往老槐树下退。陈默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故意露出破绽,引着鬼恶霸往树底跑。

鬼恶霸没多想,挥着刀追了上去,眼看就要砍到陈默,林悦突然发力,用魂丝缠住老槐树的一根粗枝,猛地一拉!枯枝“咔嚓”一声断裂,带着无数带刺的枝干,朝着鬼恶霸砸了下去。

“不好!”鬼恶霸想躲,却被陈默的爷爷用魂盾挡住去路,只能硬生生被枯枝砸中。树枝上的尖刺刺破了他的魂体,黑色的煞气瞬间散了不少。他惨叫着,魂体变得透明了些,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

“快走!”陈默趁机拉着林悦和爷爷,拿起魂盏就往忘川支流的方向飘。鬼恶霸和两个瘦高魂不敢再追,只能在原地骂骂咧咧,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直到飘出乱葬岗,三人这才停下来喘口气。陈默的爷爷看着林悦,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丫头,你倒是机灵,刚才那招做得好。”

林悦擦了擦额角的虚汗——虽然是魂体,可紧张的时候还是会有生理反应,她笑着说:“是义父教我的,他说遇到比自己强的对手,别硬拼,要找机会借力。”

陈默看着她,眼底满是温柔:“还好有你在。不然今天咱们肯定要栽在黑风寨手里。”

林悦脸颊微微发烫,连忙转移话题:“咱们快走吧,魂露够了,赶紧去忘川支流,别再遇到麻烦了。”

三人不再耽误,并肩朝着忘川支流的方向飘去。夜色依旧深沉,前路依旧未知,但经历了这场冲突,他们的心靠得更近了——只要彼此信任、互相扶持,再凶险的路,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林悦刚收起魂盏,就听见陈默的爷爷颤声追问,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激动。她愣了愣,如实答道:“我义父叫刘权,是青铜卫的统领,也是……刘家如今的主事人之一。”

“刘权……刘家二当家……”老魂反复念着这两个称呼,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泛起光亮,激动得魂体都在微微颤抖,他猛地抓住陈默的胳膊——尽管魂体相触只是一片虚无,却仍难掩急切,“默默!你听到了吗?是刘权!你父亲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父亲?”陈默彻底懵了,他看着爷爷激动的模样,又转头看向同样震惊的林悦,声音都在发颤,“爷爷,您说什么?我父亲是刘权?可……可我一直以为父亲早就不在了,而且您以前跟我说,父亲姓陈啊!

林悦更是惊得说不出话,她盯着陈默,又想起刘权平日里的模样——义父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可每次提到“家人”,眼底都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朝夕相处的义父,竟然是陈默的父亲。

“傻孩子,那是为了保护你!”老魂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沧桑,“你父亲本是刘家二公子,当年刘家跟孙家争地盘,孙启正暗中下了杀手,你奶奶就是那时候被害死的。你父亲怕孙家对你下毒手,就把刚满周岁的你交给我,让我带着你隐姓埋名,对外只说你是我远房孙子,跟着我姓陈。”

他顿了顿,又道:“后来你父亲为了给你奶奶报仇,也为了护住刘家的基业,不得不变得狠厉,一步步坐到二当家的位置。这些年他不是不想找你,是不敢——孙家人一直盯着他,只要他跟你相认,你就会变成孙家的靶子。他只能暗中派人给我送钱送物,让我好好照顾你,自己却连见你一面都不敢。”

林悦听得心头一震,想起刘权偶尔看着她时,那复杂又温柔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义父对她好,或许不只是因为可怜她,更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陈默的影子。她忍不住问道:“老爷爷,那您知道刘家和四大家族的事吗?比如……义父为什么要跟喻伟民合作?还有孙家的孙启正,他现在跟顾明远走得很近,您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吗?”

老魂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凝重:“四大家族的水太深了。当年刘家、孙家、周家、顾家本来是同盟,后来因为争夺‘灵脉矿’反目成仇。你父亲一直想修复刘家和其他家族的关系,可孙启正野心太大,总想独吞灵脉矿,还联合顾家的旁支打压你父亲。”

他回忆着往事,又道:“喻伟民这个人,我也听过一些传闻。他刚来白帝世界的时候,就跟你父亲走得很近,还帮你父亲解决了不少麻烦。可我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他做事太周全,周全得像在算计什么。你父亲跟他合作,或许是想借他的力量对抗孙启正,但也可能……是被他蒙在了鼓里。”

陈默静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刘权,更没想过父亲这些年的隐忍和苦衷。他看着林悦,眼神里满是复杂:“所以……我跟你,其实是……”

“是义兄妹啊。”林悦回过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却有些湿润,“义父要是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会很高兴的。等我们从寒髓回来,就找机会跟义父相认,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老魂看着两个孩子,眼眶也红了:“好,好啊!等你们查清楚真相,咱们就去找刘权!不过现在你们得赶紧去寒髓,那地方凶险,晚了怕会出事。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等你们回来,咱们一起跟刘权团聚!”

林悦和陈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他们告别了老魂,拿着魂盏,朝着忘川支流的方向飘去。身世的惊雷让他们心绪难平,但也让他们更加清楚——这趟寒髓之行,不仅要查清喻伟民的秘密,还要为了家人,为了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林悦攥着魂盏的手指微微收紧,望着陈默爷爷苍老的魂体,轻声追问:“陈爷爷,那您是怎么去世的?还有喻伟民,您既然是青铜卫的人,肯定很了解他吧?”

老魂闻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是去年冬天没的,积劳成疾,在青铜卫的据点里咽的气。至于喻伟民……我当然熟悉,他当年还总喊我‘老陈’,待我也算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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