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新月的矛盾(2/2)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抛出更诱人的条件:“到时候,我不仅让你掌管魔界半数兵权,还会赐你‘镇魔侯’的爵位,让你在魔界风光无限,不再只是个依附旁人的谋士。”

刘权闻言,立刻躬身行礼,脸上露出激动又恭敬的神情:“属下定当全力辅佐大人!为了大人的大业,就算粉身碎骨,也绝无半分退缩!”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他要的从不是什么爵位兵权,而是借莫宇的野心,彻底搅乱魔界的局势,好给莫渊争取翻盘的机会。

新月裹着软巾走出浴桶,水汽氤氲中,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屏风上搭着的衣裙上。那是件黑色琉璃裙,裙身缀着细碎的银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像极了魔界深夜的星空。

她指尖轻轻拂过裙摆,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从前在四大世家,她穿的都是浅色系的衣裙,从未试过这般深沉的颜色。可不知为何,看着这件琉璃裙,她竟没有排斥——或许是这些天在魔界待久了,或许是心里那点对“变强”的渴望,让她觉得这样的颜色,更能衬出几分底气。

侍女上前想帮她穿戴,却被新月抬手拦住:“我自己来。”她慢慢系上裙带,看着铜镜里换上黑衣的自己,眼神里多了几分陌生,又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转变。

侍女捧着发簪上前,语气里满是刻意营造的惊喜,眼底却藏着几分被叮嘱好的“讨好”:“小姐穿上这件黑色琉璃裙,真是太漂亮了!”她一边帮新月梳理长发,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奴婢听说,这裙子是莫雨大人特意为未来妻子准备的,如今竟送给了您——咱们大首领(莫宇)对您,可真是上心。”

另一位端着茶水的侍女也连忙附和,声音里带着夸张的惊叹:“可不是嘛!奴婢还听绣坊的人说,这裙子要几百号绣娘同时赶工半个月才能完成,上面的银线都是用魔界的‘寒星砂’炼的,贵重得很!大首领肯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您,分明是把您放在心尖上了。”

这些话像提前排练好的戏词,一句接一句往新月耳朵里送。她们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刘权手里的棋子——刘权就是要通过这些“夸赞”,让新月误以为莫宇对自己情深意重,彻底断了回四大世家的念头,也让暗处的莫宇以为,拉拢新月的计划正在顺利推进。

新月捏着裙角的手指顿了顿,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总觉得侍女的话太过刻意,可一想到莫宇之前的关照,又忍不住将这份疑虑压了下去。

莫宇候在廊下,指尖捏着朵魔界特有的“墨焰花”——花瓣是深黑的,花蕊却燃着细碎的淡蓝微光,像把夜空揉进了花里。见新月穿着黑色琉璃裙走出,他眼底瞬间亮了亮,快步迎上去。

“刚在幻月谷摘的,想着配你的裙子正好。”莫宇递过墨焰花,语气比平时柔和了许多,连指尖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没说这花是他特意让属下提前去谷中寻了半日,更没说自己对着镜子练了好几遍递花的姿势。

新月看着那朵会发光的花,又看了看莫宇眼底的认真,心里那点对侍女话术的疑虑,忽然被这抹微光冲淡了些。她伸手接过花,指尖碰到莫宇的指腹,两人都下意识顿了一下,空气里忽然多了丝微妙的暖意。

观景台的算计与暗流

刘权的笑声适时从廊柱后传来,他捻着胡须走上前,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圈,打趣道:“大人与新月姑娘站在一处,再配上这墨焰花与琉璃裙,真是郎才女貌,看着就登对!”

他话锋一转,看似无意地提议:“如今夜色正好,幻月谷的观景台能看见魔界的‘碎星河’,不如属下带路,您二位去那边赏赏夜景?也正好让新月姑娘瞧瞧咱们魔界的景致,不比四大世家差。”

莫宇正愁没机会与新月独处,当即点头应下。新月握着墨焰花,犹豫片刻也没拒绝——她确实想看看魔界的夜晚,也想理清心里那团纷乱的情绪。

三人往幻月谷深处走,刘权故意落后半步,指尖悄悄摸向袖中——方才给莫宇的护身玉佩上,他刻了能感应位置的符文,此刻符文传来轻微的灼热感,说明影卫已经接收到信号。他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算计:只要莫渊能及时赶到,明天喻伟民等人来要人时,就能打莫宇一个措手不及。

走到观景台,碎星河的光芒洒在新月身上,黑色琉璃裙上的银线与星光交相辉映。莫宇看着她的侧脸,心跳不自觉加快,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极轻的异动——是暗哨发出的警示信号,喻伟民和梓琪,竟提前来了。

碎星河的光落在莫宇肩头,将他平日冷硬的轮廓柔化了几分。他望着远处翻涌的魔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佩剑的穗子,声音轻得像被风吹动的星子:“我哥和翠玉嫂子的事,你或许没听过——当年我哥还不是魔主时,为了救被人族围困的翠玉,单枪匹马闯过‘断魂崖’,浑身是伤却抱着她不肯放,从那时起,整个魔界都知道,莫渊的命里,早刻了翠玉的名字。”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羡慕:“后来他们成了亲,我哥去哪都带着她,议事时会听她的意见,打仗回来第一句问的也是她的安危。有次我跟在他们身后,看见嫂子给我哥擦铠甲上的血,我哥低头看她的眼神,软得能化了冰——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风卷着碎星的微光掠过,莫宇的声音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从小就跟着我哥,他教我练剑,让我守魔界入口,我拼尽全力把入口守得固若金汤,可他从来没说过一句‘你做得好’。每次庆功宴,他身边围着的是谋士和将领,我只能站在角落看着;夜里守着空荡荡的巡防营,连个给我递杯热茶的人都没有——有时候我真觉得,我就像魔界入口的一块石头,只配挡在前面,没人会在意石头冷不冷。”

他转头看向新月,眼底的怅然混着碎星河的光,竟多了几分脆弱:“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或许能有个伴的人。”

新月握着墨焰花的手轻轻收紧,花瓣上的微光映在她眼底,也映着莫宇难得卸下防备的模样。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莫宇——没有巡防使的冷硬,没有争夺权力的锐利,倒像个藏着满心委屈、只敢在深夜袒露软肋的少年。

莫宇的目光还落在她脸上,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小时候我总偷摸看我哥给嫂子画的画像,画里的嫂子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我哥在旁边写‘吾妻翠玉’,字里行间都是软的。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有一天,也有人能这样对我,哪怕只是在我守完入口回来时,递一碗热汤,说一句‘你辛苦了’,我也就知足了。”

他抬手碰了碰新月鬓边的碎发,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温度:“遇见你之后,我总想起小时候的念头。看你对着水灵珠琢磨修炼,看你皱着眉想四大世家的事,我就想护着你——不是因为水灵珠,也不是因为要跟我哥争什么,就是单纯的……想让你留在我身边,让我也尝尝被人关心的滋味。”

碎星河的光芒忽然变得璀璨,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新月看着莫宇眼底的真诚,心里那道原本紧绷的防线,竟悄悄松动了一角——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强势的魔界巡防使,其实和曾经迷茫的自己一样,都在渴望一份实实在在的温暖。

新月忽然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抱住莫宇的腰,脸颊贴在他冰凉的铠甲上,墨焰花从指尖滑落,在地上滚出一圈细碎的蓝光。她的声音带着未散的水汽,混着夜风落在莫宇耳边,像终于找到出口的委屈:“我们俩……其实都是可怜人啊。”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我不是这样的。”她埋在莫宇肩头,声音轻得发颤,“那时候我爸妈都疼我,我放学回家桌上总有热饭,考试考好了爸爸会给我买我最爱的草莓蛋糕,妈妈会帮我把错题本整理得整整齐齐。我不用争什么,也不用怕什么,就只是个安安稳稳的乖乖女。”

可提及来到这里的日子,她的声音骤然沉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酸涩:“可到了这里,一切都变了。义父嘴上喊我义女,心里却总想着利用水灵珠;四大家族的人眼里只有梓琪,她是天赋出众的世家小姐,我就像她的影子,做什么都比不上她。连我以为能依靠的人,最后也都站在了她那边。”

她收紧手臂,将脸埋得更深,仿佛要把所有委屈都藏进这拥抱里:“我以前总想着变强,想着让所有人都看得起我,可刚才听你说守入口的日子,我忽然觉得……我们其实都只是想找个能在意自己的人,想有个不用假装坚强的地方。”

莫宇僵在原地,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心底某个坚硬的角落忽然塌陷。他抬手,迟疑了片刻,最终轻轻落在新月的背上,动作笨拙却带着难得的温柔:“以后……有我在。”

新月的手臂松了些,抬头看向莫宇,眼底还泛着红,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担忧:“可是明天……我爸爸和梓琪他们肯定会来要我。”她指尖轻轻攥着莫宇的衣摆,声音放得更软,“我真的不希望你们起冲突,更不想看到有人受伤——不管是你,还是他们。”

想起现代家里父母从不吵架的模样,她心里又添了几分酸涩:“我以前最害怕家里有人红脸,现在到了这里,却要看着两边都是我在意的人,可能要刀剑相向。”她垂下眼帘,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莫宇,能不能……能不能别跟他们打?哪怕只是好好说说话也好。”

莫宇看着她眼底的恳求,原本对喻伟民等人的警惕,竟被这抹脆弱冲散了大半。他抬手拭去新月眼角的泪,语气比刚才更坚定,也多了几分妥协:“好,我答应你。”他顿了顿,补充道,“明天他们来了,我先不安排人手动手,咱们先跟他们谈。但如果他们非要硬来,非要伤你……我也绝不会让你出事。”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权的声音带着几分慌张传来:“大人!不好了!暗哨来报,喻伟民他们的人,已经到幻月谷外围了!”

新月猛地从莫宇怀里退开,眼底的脆弱还未散去,就被一层浓浓的疑虑取代。她攥着莫宇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急促:“对了,我听义父说……他们还跟你哥哥莫渊勾结在一起,想趁着明天的机会除掉你,这是真的吗?”

碎星河的光落在她脸上,映出满目的不安——她既怕这是真的,怕莫宇真的面临危险;又怕这是假的,怕自己又一次被人利用,变成挑唆兄弟反目的工具。“义父说的时候,语气很肯定,还让我离你远些,说你早晚要被莫渊和我爸爸他们联手算计。”她咬着下唇,眼神紧紧盯着莫宇,“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莫宇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郁。他抬手按住新月的肩,指节因用力而泛青,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果然这么跟你说。”他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莫渊想除掉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你爸爸……若他真的跟莫渊站在一起,那明天来的,就不是‘要你回去’,而是‘来取我性命’了。”

他看着新月慌乱的眼神,又放缓了语气,只是指尖依旧冰凉:“你别信刘权的话,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还不一定呢。明天不管他们来做什么,我都会护着你,只是……你也要看清,谁才是真的想害你,谁才是真心对你。”

新月望着莫宇眼底未散的冷意,忽然伸手覆上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指尖轻轻蹭过他泛青的指节,声音轻却坚定:“我信你。”

她抬眼时,眼底的慌乱已彻底褪去,只剩一片澄澈的认真:“义父的话我听着就觉得怪,他总在我面前说你的不是,却又说不清具体的事。倒是你……明明可以用强的,却还愿意听我说话,愿意答应我不跟他们起冲突。”

碎星河的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暖了几分夜色里的凉。莫宇紧绷的肩线骤然放松,心底翻涌的怒火像是被这三个字浇熄了大半,他反手握紧新月的手,指尖不自觉放柔:“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就在这时,幻月谷外围忽然传来一阵兵器碰撞的脆响,刘权的声音再次急促传来,这次还混着隐约的喊杀声:“大人!他们打进来了!暗哨拦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