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荷风织就岁月诗 (中)荷下故事话家常(2/2)

王婶的荷叶饭很快就分完了,大家捧着粗瓷碗,坐在柳树下、石头上,边吃边聊。穿蓝布衫的老爷爷说起年轻时和老伴儿纳凉的事:“那时候哪有风扇,就搬张竹床到荷塘边,她摇着蒲扇,我给她讲古,青蛙在水里叫,萤火虫在叶间飞,她总说‘荷风比啥都凉快’,现在她走了,我还爱来这儿,总觉得她还在扇扇子,风里都是她的声儿。”

穿碎花袄的大婶接话:“我家那口子也是,年轻时总嫌我做的荷叶饭太淡,现在老了,倒天天催着我做,说‘还是当年的味儿,淡点好,能尝出荷的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些柴米油盐的小事,却像荷塘里的水,淡而绵长,底下藏着说不尽的暖。

陈先生带着学生们来的时候,孩子们的笑声像串银铃,滚过荷塘的水面。他们趴在岸边的石头上,画本摊在膝头,有的画荷花,有的画荷叶船,最小的那个姑娘,把“荷下听语”木牌画得格外大,木牌下还画了群说话的人影,像把满塘的故事都刻进了画里。

“老师,我把每个人的故事都画进去了哦,”小姑娘举着画本,上面的人影都长着荷叶做的翅膀,“这样‘共生卷’翻开的时候,他们就会飞出来,接着讲故事啦。”陈先生蹲在她身边,帮她擦掉鼻尖的颜料:“说得真好,故事就该这样,一个接一个,像荷叶铺在水面上,一片挨着一片,永远也铺不完。”

夕阳把荷塘染成了琥珀色,荷叶的影子在水里拉得老长,像无数条绿绸带。荷塘边的人渐渐散了,王婶收拾碗筷时,发现石缝里落了不少荷花瓣,她小心地捡起来,说要晒干了泡茶;张爷爷的竹椅上留着把蒲扇,扇面上的荷纹沾了点饭粒,像给荷叶添了颗珍珠;李叔的准儿媳把绣好的荷纹桌布铺在了展示桌上,蓝布上的莲纹在夕阳下泛着光,像活了过来。

妮妮把给奶奶画的荷纹图拓印下来,拓片上的墨痕带着点荷香,她小心地把它放进枣木盒,与春天的槐花纹样、秋天的枫叶拓片摆在一起,木盒里的“共生卷”又厚了些,像本写满了故事的书,每一页都飘着不同的香。阿哲把刻好的荷木底座和“梨荷共生”木牌放在一起,木牌上的梨枝缠着荷茎,底座上的红豆嵌在莲心,像在低声诉说着不离不弃的约定。

“今天的故事,比去年稠多了,”妮妮靠在阿哲肩头,看着夕阳没入荷塘深处,水面的金光一点点暗下去,“有奶奶的瓷碗,有李叔的木牌,还有孩子们的飞人故事,像荷叶叠着荷叶,把整个荷塘都铺满了。”

阿哲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刻刀磨出的薄茧,却暖得像灶膛里的火。“以后会更稠的,”他望着远处渐起的炊烟,“会有更多的瓷碗、木牌、画本,织进‘共生卷’里,像荷塘的根,在土里缠缠绕绕,把日子扎得稳稳的,把甜酿得浓浓的。”

晚风拂过荷塘,带来远处的犬吠和近处的蛙鸣,混着残留的荷香、饭香、木头香,像首没唱完的家常小调。妮妮知道,“荷下听语”木牌记下的,从来不止是说话声,更是藏在话语里的暖,是浸在岁月里的甜,是所有人用日子熬出的、带着荷香的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