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槐香深处藏旧影 (上)陌生来信搅心湖(1/2)

小满的风裹着槐花香漫进画室时,妮妮正趴在铺着素色画毡的长桌上,给《槐下共暖记》补绘插画。笔尖蘸着淡赭石,在宣纸上细细勾描梅枝的弧度——那枝桠斜斜探出,末梢顶着颗半绽的花苞,青白色的瓣尖染着点胭脂红,像极了去年苏晚从江南捎来的那株梅苗,开春时就这么怯生生地绽在槐树下,风一吹就晃,偏生熬过了倒春寒,如今已抽出半尺新枝。

“你看这转折处,”妮妮偏过头,脑后的松松挽着的发髻垂落几缕碎发,沾着点槐花香,“是不是和苏晚寄来的照片里那株一模一样?她特意标了是‘雪后初绽’,说花瓣边缘得带点霜白才对。”

阿哲没应声。他站在靠窗的工作台前,手里攥着块刚剖好的槐木,木茬子顺着指缝往下掉,却没心思打磨。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肩头,把他盯着桌面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的中心,躺着个烫金信封,边角印着暗纹,是缠枝莲混着槐叶的纹样,看着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阿哲?”妮妮放下画笔,宣纸被笔尖带起个小褶皱,像片蜷起的槐叶,“发什么愣呢?李叔家的小孙子下周就要满月了,这‘平安’木牌还赶不赶得及?”

阿哲这才回过神,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点木茬子似的涩:“你过来看看。”他没抬头,指尖在信封上轻轻敲了敲,那声音在满室槐香里显得格外突兀,“刚从邮差手里接的,没寄件人。”

妮妮走过去时,裙摆扫过画架,带起片飘落的槐花瓣,正好落在信封上。她弯腰去捡,目光先触到那行字——“致妮妮亲启”,笔迹是雕版印的,规规矩矩,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生疏。邮戳盖在右下角,是南方的一座小城,名字生僻得很,她在地图上都没见过。

“怪得很。”妮妮指尖捏着那片槐花瓣,轻轻放在信封旁,“谁会寄信给我?还是这么……讲究的信封。”她指尖划过烫金的边缘,触感微凉,像摸到了冬天未化的雪。

阿哲把槐木放下,木屑在他脚边堆成一小撮:“拆开看看。”他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的紧,目光落在信封暗纹上,“这缠枝莲,和沈书言笔记本里夹着的那页信笺纹样,有点像。”

妮妮心里“咯噔”一下。沈书言——这个名字像颗被时光泡软的莲子,藏在《槐下共暖记》的字里行间,藏在苏晚偶尔的惦念里,藏在阿哲总爱摩挲的那半块旧木牌里,此刻被这陌生信封一勾,竟泛出点涩味来。

她捏着信封边缘,指甲轻轻挑开封口。里面没有信纸,只有样东西滑了出来,“叮”地落在木桌上,是枚银簪。

簪子不算特别精致,样式是旧式的,扁扁的簪身刻着细密的花纹,凑近了看才认出是槐叶,一片叠着一片,叶尖都微微上翘,像被风吹得晃悠。簪头是朵半开的槐花,银质氧化得发乌,却在花蕊处留着点细小的凹痕,像是常年被人摩挲过。

“这是……”妮妮指尖刚碰到簪身,又有样东西从信封里掉出来,是张老照片,边角都卷了毛边,泛着黄,像浸过太多水汽。

她把照片抚平,压在银簪旁。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站在爬满青藤的院门前,背景里能看到“南方画院”的木牌,字迹已经模糊。左边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身形清瘦,眉眼间竟有几分像阿哲藏着的那张沈书言旧照,只是更年轻些,手里攥着支画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身边站着个女人,穿件月白色旗袍,领口别着朵槐花胸针,手里握着的,正是桌上这枚银簪,簪尖还挑着片新鲜的槐叶,绿意透过泛黄的相纸,竟还透着点活气。女人侧着头,嘴角弯着,看向男人的眼神像浸了蜜的槐花香,稠得化不开。

“这是谁?”妮妮的指尖在照片边缘轻轻摩挲,那里有处小小的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捏过,“沈书言?”她看向阿哲,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槐花瓣。

阿哲俯身细看,喉结动了动:“是他。你看他手里的画笔,笔杆上刻着个‘言’字,和他笔记本上的签名一样。”他指尖点向男人攥笔的指节,“他总爱这么攥笔,说‘能把力气聚在笔尖’,苏晚跟我提过。”

妮妮的目光落在照片里女人的脸上,忽然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她翻过照片,背面有行字,是用钢笔写的,字迹娟秀,带着点捺不住的轻颤:“书言临终前说,这簪子该还给你母亲,当年他不该借走不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