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梅信忽至破清宁 (上)南信藏忧起微澜(1/2)
霜降过后的风,带着点薄凉,吹得小镇的槐叶渐渐褪了绿,染上浅黄,像被阳光吻过的痕迹。妮妮正和阿哲在画室里整理一个长条形的木盒,盒里垫着软绵的蓝布,裹着几枝从南方寄来的梅枝——这是苏晚上个月在信里承诺的,“要让北方的槐与南方的梅,先在画里凑个暖”。
梅枝细瘦,却带着江南的湿润,枝桠间还缀着几个未开的花苞,青绿色的,像藏了一冬的秘密。妮妮用剪刀小心地修着枝桠,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梅香,清冽中带着点甜,是南方特有的温软。“你看这花苞,”她回头对阿哲笑,指尖轻轻碰了碰最饱满的那个,“苏晚说这是‘绿萼梅’,开出来是白中带青的,比咱们这儿的梅更多几分灵秀。”
阿哲正往瓷瓶里倒清水,瓷瓶是去年槐花会时王婶送的,瓶身上画着槐枝缠梅的纹样,此刻盛着清水,映着窗外的天光,像藏了片小小的云。“等开了花,就画一幅《南北梅枝图》,左边题你的字,右边刻我的木牌。”他把修过的梅枝插进瓶里,调整着角度,“让苏晚看看,北方的瓷瓶也能养出南方的暖。”
画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剪刀修剪花枝的轻响,和窗外槐叶飘落的“沙沙”声。桌上摊着苏晚上周寄来的明信片,上面画着江南的小院,一角梅苗刚抽出新叶,旁边写着“梅苗长势甚好,等明年春,便移栽到画室窗前,与你寄来的槐籽作伴”。字迹娟秀,带着安稳的暖,谁也没料到,一场骤雨正藏在这暖的背后。
“叮铃——”门口的风铃忽然响了,是邮差送信的声音。妮妮擦了擦手去开门,邮差递过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盖着南方的邮戳,字迹是苏晚的,却比往常潦草许多,连收信人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像被什么急事催着。
“加急信,刚从火车站转过来的。”邮差笑着说,“看这邮戳,怕是连夜寄的。”
妮妮接过信封,入手沉甸甸的,里面似乎裹着硬邦邦的东西。阿哲凑过来,指尖触到信封里凸起的边角,像块硬纸板,心里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苏晚寄东西向来仔细,书信多是轻薄的信纸,鲜少寄这样沉甸甸的物件。
“怎么回事?”阿哲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她上周才寄过明信片,说梅苗刚冒新芽,一切都好。”
妮妮拆开信封的绳结,里面掉出一张照片和几张信纸。照片是彩色的,拍的是南方画室的内景:熟悉的蓝布窗帘,墙上挂着苏晚画的《南梅北槐图》,而在最显眼的位置,却挂着幅陌生的画——画的是老槐树下的《槐荷图》,荷叶的泼墨、荷花的粉白,都与妮妮十七岁那幅如出一辙,可署名处,赫然写着“沈书言”三个字,墨迹新得发亮。
妮妮的手指猛地收紧,照片的边角硌得掌心生疼。她展开信纸,苏晚的字迹像被狂风撕扯过的梅枝,潦草得几乎认不出,墨迹深浅不一,像是写着写着就哭了,泪水晕开了字痕:
“妮妮,阿哲:对不起,我又骗了你们。其实沈书言根本没去世,当年的‘肝癌晚期’是假的,‘病逝’是我们演的一场戏——他那时欠了高利贷,怕连累你们,又拉不下脸求助,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躲去南方。那本所谓的‘真日记’,也是他逼我伪造的,连上次的‘告别’,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让你们彻底放下戒心……”
信纸簌簌发颤,妮妮的指尖冰凉,像握了块霜降后的槐叶。下面的字迹更乱了,几乎连成一团:“现在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听说《槐荷图》在业内有了名气,竟逼我去偷你们留在画室的真迹,说要拿去国外参展,还说只要成了名,就能‘光明正大地回小镇’……我不肯,他就把我锁在画室里,这封信是趁他出去买东西偷偷写的,照片也是他逼我挂起来‘预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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